他这皇叔真是好本事,连发妻都能杀,他倒是低估了他!
此事一出,恐怕明日御史弹劾他为君不仁的折子能堆满整个书案。
见萧靖凡站着不动,只望着弄云苑的方向,周元德轻声道:“这会子还早,流徵姑娘应该还没休息。”
萧靖凡睨他一眼,这一眼平平淡淡没什么情绪,偏偏让周元德脊背发寒,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将身子躬得越发低,眼睛盯着地面,十足恭顺。
萧靖凡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弄云苑的方向,淡声吩咐:“宣太医院院使。”
周元德顿时抬头,关切道:“陛下可是觉得哪里不适?”
“让你宣你就宣。”
萧靖凡转身往回走,“再把谢辉叫来,朕要见他。”
“唯。”
秋水斋。
“美人,窗边风大,您都坐了一个时辰了,仔细着了风寒。”
采珠将窗户关上,转身给祝含玉倒了杯热茶让她捧着暖手。
祝含玉怔怔地看着火盆里那一团灰烬,“采珠,你说他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美人慎言。”
采珠吓得去捂祝含玉的嘴,“您现在是陛下的妃嫔,这些话若让有心人听了去,不仅您性命难保,就连整个祝家也会被连累。”
“我只是……”
祝含玉抿了下唇,“太意外了。”
采珠担心她钻了牛角尖,劝道:“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大小姐托人送这封信进宫不知存的什么心思,美人可莫要中了她的算计。”
祝含玉一愣:“我在宫里她在宫外,她能算计我什么?”
采珠摇摇头:“奴婢不知,但大小姐素来颇有城府,美人您在她手里吃的亏还少吗?还是当心些的好。”
“嗯。”
祝含玉知道采珠是为她着想,点头轻应一声,托着下巴盯着一旁的细颈花瓶发起了呆。
见状,采珠将火盆端出去倒了。
祝含玉眼前久违地晃过萧文韬那张脸。
进宫的时候,她对萧文韬这个承诺过要护着她宠着她给她一个家,却最终见异思迁嫌弃她伤她最深的男人,悲凉之下只余失望。
在宫里久了,悲凉不再,就连失望都淡了。
如今再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死讯。
杀他的还是当今圣上,她现在的丈夫。
她竟从中品出了一丝荒诞来。
萧文韬那般自傲不可一世,原来想要了他的命,只需要天子的一句话而已。
“有权势可真好啊。”
祝含玉盯着烛火低喃出声。
烛火明亮,似星火落进眼底,呼吸间,星火之光已成燎原之势。
采珠端着银耳羹回来。
见祝含玉还在窗前坐着,连位置都没动一下。
她不由叹了口气,将银耳羹放在祝含玉面前,“美人没用晚膳,且喝些银耳羹暖暖胃吧。”
祝含玉垂眸捏起勺子喝了两口,突然问:“陛下这几日都没宣召我,可是把我忘了?”
采珠一愣,细算了算,确实有好几日了,但这也正常。
“美人莫要多心,陛下政务繁忙,来后宫的时候本就不多。
美人这般好颜色,未承宠便获封,后宫中哪个有此恩宠?美人只管好生养着,等陛下过来便是。”
“后宫妃嫔众多,陛下却只有一个。”
祝含玉拿勺子搅着银耳汤,贝齿轻咬饱满下唇,抬眼看向采珠,目光灼灼,“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采珠被她眼底迸发的野望惊得心中一跳。
面前这双眼睛也太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