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自忠的心又提了起来。
钱超群小声说:“腊鱼……”
周秀珍听见她的话,笑着说:“莫急,板栗伢子去找他婶娘取腊鱼去了。”
钱超群顿时羞红了脸,连连摆手,“奶奶,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吃饭还要挑菜的!”
“你是小客人,难得有个你喜欢的菜,那一定要搞给你吃。你等一下。肚子饿了就先吃点零碎家伙,这是上回子雨生他爸爸从城里带回来的。”
“好的,奶奶不要太客气。”
周秀珍和江又信进了船舱忙活,钱超群望着江自忠笑,“雨生……”
江自忠红了耳根,“我的小名,你又不是不晓得。”
“我晓得啊,我妈讲你是落雨天生的,所以叫这个名字。”钱超群想了想,朝船舱指了指,“床边上那个五斗柜上面的照片……是你妈吧?”
“嗯。”
“我爸爸妈妈讲她好能干。”
江自忠望着远方不作声,除了那张照片,他已经忘记妈妈的音容笑貌了。
中午吃了饭,江自忠送钱超群回家。
江自强开船送他们到岸边。
一路上有相熟的渔民见了他们,笑着打趣,“哎呀,板栗,这是相亲了?么子时候有喜酒喝咯?”
江自强笑骂回去,“莫打乱讲!这是我老弟的同学。重点高中的高中生咧!”
“哎哟……那是你老弟江雨生吧?”
“哈哈哈,老弟这回是要走在老兄前面啦?”
……
两人隔着三四米的水道扯着嗓门一问一答,直到船身交错离开。
江自忠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大哥,你什么时候去钉船啊?到时候喊我一起,我也去见识见识!”
江自强嘿嘿一笑,“这年头了,谁还钉船啦!我可不打算钉。船上哪有岸上舒服啊?”
江自忠诧异地说:“上回大伯不是讲要去找林巧手啊?不钉船那你成家立业,睡哪里哦?”
江自强神秘地说:“那我自有办法咯。”
江自忠也就不好多问。
下了船,登了岸,江自忠带着钱超群去坐公交车。
他身上背着书包,手里提着爷爷奶奶送给钱超群的一大袋腊鱼、风吹鱼,实在走不动。
“哎哟……累死我了……”钱超群靠窗坐了下来。
江自忠笑了笑,“东西都是我提,你累什么?”
钱超群揉了揉太阳穴,皱了皱眉,嘟囔着说:“我的头还有点晕。”
船摇摇晃晃的,车也摇摇晃晃的,她一时分不清是在船上还是在车上。
江自忠左右打量了一番,见没有熟人,轻咳了一声,身子往钱超群那边斜了斜,强装淡定地说:“那你靠在我肩膀上休息一下,下车了我喊你。”
春日的阳光洒在少女的肩上、脸上,就连额头上细碎的头发丝都染上了一抹柔光。微风吹过,发丝飘扬,好像拂过少年的心上。
钱超群开了头,一有空就用小灵通打电话给江自忠,让他带她到船上玩。
江自忠索性把家里的小渔船藏在了靠岸的芦苇丛中,供她往来,免得老是麻烦别人。
“原来你会开船啊?”钱超群很诧异。
“废话,我是渔民的儿子,我也是渔民。”江自忠故意摇了摇舵,小小的渔船顿时左摇右摆地往前冲,像一条大蛇破开了水面。
“啊……”钱超群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大叫。
“哈哈哈哈……”江自忠使坏成功,得意地大笑,气得钱超群连安全都顾不上,站起来捶他。
远处,郝大麻子望见了他,远远地就喊:“雨生啊,到别的地方去玩!你伯伯他们要和别个打架了!”
“啊?!我也要去看看!”江自忠吓了一跳,连忙跟了上去。
东洞庭湖中,几艘渔船围着一艘渔政船吵吵闹闹。
江大龙怒气冲冲,“你们是么子意思嘛?凭么子罚我的款?!我要捕捞证有捕捞证,要交税也没少你们一分,你们凭么子要罚我三千块钱咯?”
渔政船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穿着救生衣,抓着江甲龙的船桨,猛地一推,恶声恶气地说:“我要罚你怎么样?就凭你一桨打到我船上,莫讲三千,我五千都罚得你!”
“阿耶……这是当官的还是当土匪的咯?以前水匪都没得这么霸道啦!”有渔民说。
“我霸道?我是按规章制度办事!你们要是还想在湖里打鱼就老老实实听话,不想打鱼就给我滚!洞庭湖这么大,总有想赚这个钱的!”
“规章制度?我呸!我看就是把我们渔民往死里作践!别个农场里种地的都办得到捕捞证,我屋崽湖里生湖里长的,捕捞证到现在都没给他发!”
“就是的!天天只晓得要钱,动不动就罚两三千。我们一年到头赚得几个三千嘛?!”
“上个月,我被抓了三回,罚了我将近一万,我今年子大半年就白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