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龙,江甲龙,郝大麻子和贺贵明早就蓄势待发,纷纷拎起手里的剖鱼刀,朝着壮汉和柳大发就砍。
渔船上的人个个都是能单枪匹马闯水匪窝的血性汉子,今天忍了这么久,已经是极限!
此刻一个个好像下了山的猛虎,见了血的饿狼,杀红了眼!
肖红兵急得直跳脚,却没一点办法。
江家兄弟在东湖村待了几年,平日里也配合他的工作,像一个岸上人一样循规蹈矩。他忘了他们骨子里还是天不怕地不怕,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浪里白条”!
六对六,双方杀红了眼,兴龙渔业场前面地上血迹斑斑,东湖村看热闹的村民无人敢靠近。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一条小船悄悄停靠在码头,一个健壮的身影摸了过来。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正朝江一龙挥舞着钢管的柳大发胸前爆出一片血花,应声倒地。
“啊呀!中枪了!中枪了!”
“有人开枪!!”
“哪个?!”
“人咧?!”
“快跑!”
……
所有人都被这声突如其来的枪击震惊了,回过神后跑的跑,叫的叫,纷纷乱作一团。
江一龙从生死边缘捡回一条命,目光茫然的随着逃命的村民乱转,忽然,他锁定了一个灰黑的背影。
那人带着一个鸭舌帽,身穿一件灰黑色的夹克,佝偻着脖子,双手插兜,不慌不忙地往码头走去。
江一龙直觉刚刚就是这个人开的枪,他不由得追上去了几步,却被江又信拉住了,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来了,开了一枪,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柳大发一死,那个刘老板和四个壮汉立马开车逃跑了,他们来这里是为了钱而不是为了送命。
肖红兵见出了人命,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他叮嘱江家人不要轻举妄动,想要报警。但又被江又信拉到了一边。
等兴龙渔业厂前重归平静的时候,贺贵明望着远方的码头低声问:“你认得他?”
显然,贺贵明也看见了那个人。
江一龙摇了摇头,他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完全没有找到关于此人的丝毫痕迹。
既然想不起来,便不再多想。
经过一场恶斗,江家兄弟、郝大麻子、刘卫忠、贺贵明等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
尤其是江甲龙斗得最凶,被人一钢管打断了胳膊。贺贵明二话没说,骑着摩托车就载着他去了医院。
现在客套的话都来不及说。江一龙把兄弟们的情谊都记在心里。
看着周围没人,江一龙鬼使神差地往码头走去,码头上空无一人,除了他们兄弟停在那里的船外,湖风吹着芦苇荡漾,一切都那么自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江一龙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正欲往回走,忽然发现码头边一块石头上有一个大贝壳,贝壳底下好像不经意地压了一张纸片。
他捡起了贝壳,翻开了那张纸片,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一命还一命”。
江一龙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看了觉得一阵恶寒。
该不会是柳大发在外面还有仇敌,这回恰好来报仇了?
直到几年后他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个悍匪的公开审判。
江一龙才明白这个字条的意思。
原来,还的是他江一龙的救命之恩。
那个人姓张,身穿黑衣黑裤,满脸沧桑地站在法庭的被告席上。
江一龙心里一跳,他突然想起一个人。
那是好几年之前,他在湖边遇到的那个孤独的小张。
当时江一龙救他出水,一饭之恩,同榻而眠。
江一龙不知道他曾经遭遇过什么。
也不知道他之后经历过什么。
只是相互陪伴,到过一次下河街。
他万万没想到,曾经那个瘦削孤独的少年,怎么竟成了名动周边几省,杀人如麻的头号悍匪。
江一龙心里滋味莫名。
那是之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