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美撕扯着刘姐的头发不放手,咬牙切齿地骂骂咧咧,“好你个姓刘的,亏我把你当姐姐看,你就是这样子害我的!你良心被狗吃了?”
刘姐莫名其妙被兜头一顿打,心里也来了火气,“你发癫啊?癫狗跑到我屋来咬人!你以为我好欺负?”
江大龙抱住刘贵美,方亮抱住了刘姐,两个人被强行拉开,嘴里还骂骂咧咧不饶人。
“莫骂了!”方亮冲刘姐凶了一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咯?”方亮黑着脸问。“你们一屋人跑到我屋来闹是想做么子?以为我们没人好欺负啊?”
江大龙也沉着脸说:“这要问你屋堂客。”
刘姐一听,凶神恶煞地问:“问我么子?我又怎么对不起你屋了?”
刘贵美气得大叫,“你还有脸讲?刘家女人,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伙同别个来害我?晓得我不识字,还喊我签合同,故意引我掉坑里。姓刘的,你坏事做尽,也不怕天打雷劈!”
刘姐一听,有些莫名其妙,“我哪里伙同别个害你?我给你牵线做生意,你不感念就算了,还到我屋来闹,到底是哪个没良心?!”
谢翠娥说:“好了,现在话也不多讲了,这个客户是刘姐引荐的,麻烦刘姐再给我们联系一下,这个生意我们不做了。一个月十一万条腊鱼,我们交不出货。”
“什么啊?”刘姐一下子愣住了,“十一万?哪来的十一万?他讲的是一万啦!”
谢翠娥见刘姐不信,把合同递给刘姐看。
刘姐随便扫了一眼,就发现了不对。
原先用钢笔写着“10000”的地方被人在前面添了一个“1”,原先大写“壹萬”的地方被人在前面添了个“拾”,一万变成了十一万……
“不对……合同不对……”
刘贵美恨死刘姐了,咬牙切齿地骂:“你莫装了!就是你害得我,我不好过,你也莫想好过!”
江一龙说:“刘姐,别的先不讲了,麻烦把这个刘老板的地址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去找他商量。”
刘姐却惨白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众人脸色一变。
方亮用力拉了她一把,“你倒是讲噻!”
刘姐捂着脸,往地上一坐,哭了。
“我不晓得他住哪里……”
原来前几天刘姐在镇上赶集,碰到了一个老板问路。那个老板也姓刘,穿得富贵洋气,腰间别着大哥大,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那个人说他是广东那边做生意的,听说东湖这边有个渔业厂的腊鱼不错,想问问刘姐晓不晓得渔业厂的地址。
刘姐一听他这是问对人了,就告诉他自己就是渔业厂的员工。那人又问了渔业厂的一些情况。刘姐热情爽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二人攀谈几句后,刘姐就打起了主意。她想起贺贵明介绍熟人到兴龙渔业厂进货,每回都有回扣拿。她要是介绍这个人到渔业厂拿货,也可以拿回扣。
尤其是听这个人要进一万条腊鱼,她更加高兴。哪怕每条给她一毛钱回扣,她都能赚一千。
动动嘴皮子的事就能赚一千!
刘姐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于是刘姐和那个刘老板攀了本家的关系,和他约好今天来厂子里签合同。
谁知今天江家兄弟和谢翠娥都不在厂子里,只有郝爱妹在厂子里剖鱼。
刘姐晓得郝爱妹向来不管事,就找上了刘贵美。
她生怕这个生意做不成,拿不到回扣,在刘贵美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又编造了刘老板和她的亲戚关系,没想到生意促成了,却捅了个这么大的漏子。
刘姐一口咬定自己看到合同的时候上面明确写的是一万条。她真的不晓得那个人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我在厂子里做了三四年事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未必你们不晓得?我帮别个坑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刘贵美吼道:“你要不是讲他是你的亲戚,我不得和他做生意!”
刘姐苦笑,却无可辩驳。
很明显,刘姐和刘贵美都被坑了。
那个人是早有预谋,利用刘姐来坑渔业厂。他甚至连哪天谢翠娥和江一龙不在家都一清二楚,不然他的计策也不会如此顺利。
那个刘老板签了合同就走了,刘姐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去了何方,现在再为难刘姐也无济于事。
这十一万条腊鱼的合同,就像船底下的几千斤的江猪子,只要一个翻身,就能将船掀翻!
到底是什么人要和他们过不去?
江家兄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他们自认为做生意还算公道,不至于与人结仇。
柳大发?或者是洞庭湖上的渔民?
江一龙的脑子里滑过几个名字,但是他不愿意这么去想这些当年的兄弟。
“现在怎么办?”江大龙坐在办公室,使劲揉了揉脸,他感觉自己头都是懵的。
江甲龙吐了口烟圈,“狗日的,要是让老子晓得是哪个在搞鬼,老子弄死他!”
江一龙沉着脸说:“这个合同问题太大了,十一万条,就算不给姚老板、钱老板,老周、老王他们那边送货,我们都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