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指了指刘贵美笑着说:“这位就是兴龙渔业厂的老板娘。”
“你好,你好。”中年男子有礼地朝刘贵美伸出了右手。
刘贵美不知道怎么回事,望了望刘姐,拘谨地弯了弯腰,“刘老板好。”
刘老板笑了笑,缩回了手,从腋下夹着的公文包里取出两份文件递给了刘贵美,“既然老板娘在,那我也不多客套了。我是在广东做生意的,现在想订购一批腊鱼过去卖。价格方面上回堂妹跟我讲过,这边批发价是6块钱一条,我觉得可以接受。这个是我拟定的合同,老板娘要是觉得可以,我们就达成这个合作。”
刘贵美懵懂地接过薄薄的几张纸,不知该怎么办。
她窘迫地说:“我不认识字。”
刘姐笑着说:“这好办,我认得几个。”
连家船上的人都没读过书,但是岸上的人多少上过几年学。
刘姐接过合同,一字一句地给刘贵美念了起来。
合同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是:刘老板从兴龙渔业厂一次性采购一万条腊鱼,价格为六元每条,约定交货时间为一个月。若不能按时交货则十倍赔偿。
“一次性一万条?!”刘贵美眼睛都瞪大了。
兴龙渔业厂开业三四年了,从来没有谈成过一次性一万条腊鱼的业务。
一万条腊鱼,六万块钱!
刘老板笑着说:“我是在外地做生意,这来来回回跑一个没时间,二来运费也不划算,所以就希望能一次性把货运过去,节省成本。”
刘贵美踟蹰道:“我怕厂里没得这么多鱼。”
刘姐笑着说:“一个月一万条,仓库里还有货,这不是简简单单嘛!”
兴龙渔业厂每个月的出货量二人都清楚,现在一个月最多能出五千多条腊鱼,再加上库房里的存货,准备一万条腊鱼确实不难。
刘贵美下意识地点点头,“我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刘姐笑着推了她一把,“这还要商量啊?这么好的生意找上门,要是江老板和谢老板在,不晓得笑成么子样。这样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啦!”
刘老板点点头,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我时间比较紧,晚上还要赶火车回广东。老板娘要是可以做主我们就签合同,我这边先付2000的定金,要是不合适,那我们下回有缘再合作了。”
刘老板爽快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现金放在小茶几上。
刘贵美看着那叠钱,十分意动,但是她心里还是惶恐,不敢做主。
“大龙、甲龙都打鱼去了,老三他们又不在屋里,我……”
刘姐笑着说:“你看你,亏你还是大嫂,这点主都不敢做啊?难怪别个只晓得兴龙渔业厂有个江老板和谢老板娘,不晓得你这个大老板娘。”
刘贵美的脑海中划过谢翠娥和江一龙和客户谈生意的画面。谢翠娥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和客人谈笑风生,落落大方,赢得老板们的一致夸赞。
她谢翠娥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刘贵美在这一刻坚定了决心。她正襟危坐,双手交叠在腿上,微笑着说:“我代表兴龙渔业厂同意与刘老板合作。”
“好,好!”刘老板从公文包掏出一支钢笔和一盒印泥,刷刷刷地在合同上签上了名字,又按了手印。
刘贵美囧了,“我不会写字……”
刘老板笑了笑,“按个手印也是一样的。”
鲜红的手印按在白纸黑字的合同上,刘贵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既高兴自己谈成了订单,为渔业厂做了贡献,又担心这个订单能不能按时完成,随之而来的忐忑让她胸口都有些发闷。
她一时间理解到了江一龙和谢翠娥的感受,也理解了前两年渔业厂突遭暴雨后,不能按时交货,江一龙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压力和为难。
刘姐去送了刘老板回来,哼着歌,心情十分好。
“怎么?谈成了大生意还不高兴?”
刘贵美笑了笑,“等小谢他们回来,再给刘姐算回扣。”
刘姐眉开眼笑,“不急不急,等收到货款再算也不迟。”
刘贵美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等待江家兄弟和谢翠娥回厂。
她想给大家一份惊喜。
可没想到带给大家的是一场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