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豹,老海豹》
狗头鸟讲的没错,现在小组里的确有股望风的恶习。小海豹仗着劳役之便,干巴巴的脸庞上两只小眼不时地往外瞄上两眼,大致是出于意识形态的原因,狗头鸟也不太愿意管他。
“都不要过来啊,再来我可要收费啦!你大学生在我的地盘上一呆半天,还要我在外面保护你,收你一天一只真空,不算过分吧?算了,你也穷的够可以,我看还是罚你给我铺床叠被比较合适。”
“被子还是不要叠,叠好了明天四犯一看,哟!小海豹今天不得了嘛?被子叠的这么好了?看来你不是不会叠,你以前都是装的嘛?我这不是害你嘛!”
“懂什么?在你们眼中,被子是减刑的一部分,在我眼中,它就是被子。”
“海豹此言精辟,给人回味悠长,服了,请受小的一拜!”
“嗯,爱卿快快请起!”
“父亲大人!
近日除尚有少数妖孽作怪之外,尚且安好。上次接见水瓶之事,近日尚无下文。但尔等见风使舵之功夫,着实令小儿佩服佩服。
自父亲大人‘水瓶门’之后,现全监区见不得人的热水瓶已销声匿迹。近日袁队长与英中对我甚好,二人通情达理,唯有步林山指导员尚执迷不悟,强作姿态,耀武扬威,装腔作势,父亲大人接此信函,当亲往监狱局一趟,现身说法,给此执迷不悟之人以当头棒喝,使其醍醐灌顶、尽早悔悟。
信至此,望父亲大人安好。
儿:凌肖
1月5日(以信函邮戳为准)”
工场间里,小海豹奋笔疾书,表情甚为张狂。
“怎么啦?小海豹?”
“么啥!几只苍蝇跳来跳去,我要借来一只蝇拍,拍死特伊!”
“别傻了,你写这样的信,能得出去的?”
“册那,有什么不出去的?你不可以,我就可以!”小海豹微笑着激动起来,“没办法,你们不懂法。这次接见,他们老是在电话里放‘请不要散布违反监规纪律的言论’,穷按,但是没用,电话他又不敢挂掉,阿拉照讲不误!怎么样?这就是懂法的结果!”
“切!吹什么老牛?”刘小山看我们吹牛,也想来吹。
“接队长手谕:队长在上,赐苦力一号——猩猩——不得投胎!”
“切!你小海豹老卵,叶大对你教育,你大叫我不怕你叶大!我外面有人给我稿!你老卵!你还不是要呆在这里?跟我们一样!”
“我就是比你老卵,没办法,我的名字就叫欺负小三。”
“小海豹,你刚才问步指导什么了?我看他气得歪着身子坐在那里。”
“我去问他,为什么我们经常加班,每天工时卡上还只写八个小时?他怎么说?他说我觉得写的还是太多了,你们整包组坐在那里的时间也给你们写上去了,应该拿掉,这样才符合实际!我说眼见为实,加班每天有,他说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你可以怀疑!想要事,把证据拿出来!所以我告诉你,他才是本中队最大的流盲!睁着眼睛说瞎话,脸都不要了,天下无敌!他穿着一身景服说这样的话,所以我想稿稿他。”
小海豹坐在三角铁焊制的平时用来上货架的梯子上面,稳稳当当。借着梯子的高度,刚好可以看到窗外的风景。
“外面可以不公平,里面一定要公平!因为这里是执法机关。这次热水瓶门生后,把叶大气个半死,后来我爸找到奈河桥监狱去了,找他们信访科,我爸对那个负责接待的人说,你认识我吗?那家伙傻币兮兮的想摆点架子,说不认识。然后我爸就对他说,这不怪你,官太小啦!当着他下属的面,把那个家伙气得浑身抖!我爸在整个通江区名字响当当,江海都是有名的钉子户,他敢不尊重我爸,那张嘴自然饶不了他。”
“海豹我们也算一条战壕里的兄弟了,你啥时候能出去啊?再卖我台电脑,我愿被你再宰七百块。”
“现在你要跟我一条战壕了,当时跟你说,不要被人民政府那点小恩小惠迷倒,你不听。跟你说我两年半都没要。男子汉大丈夫,我当时留在新收监,要想走你这条路,我现在也跟你一样差不多准备回家了。”
“申诉你自己觉得还有希望嘛?”
“怎么没希望?搞不好我跟你一道出去都有可能。江海市人民检查院已经受理我家人递的申诉状了,要重新调查此事。现在就缺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