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啥原因?还不都是侬没有注意,有别人啥原因?”
“我想问一句:如果我全部核对的没有问题,那些核对好的衣服就摆在那里,那么长时间,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过去,不需要大手笔,几张吊牌换一下,也许问题就全来了!”我狗急跳墙,放出了自己的大胆猜想。
“侬讲的咯情况,我估计阿拉小组么咯种人。”肖克利的脸色变得沉默,“如果有!只要我做这个生产组长一天!他就别想捞好处了!”
“以后侬自噶阿要当心点,用点心。侬是我老乡,出了事体,我总归要想办法帮侬。虽然平时盯侬比较紧,但那阿是为了劳役需要,希望侬能谅解。”
也许他是真为我好,至少那个雷志朋后来没有再来找我麻烦,而且有时候还挺客气。
“这个事情队长已经知道了!我包也包不住了,也没办法!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好跟队长反映情况。既然已经爆掉,处罚是肯定要处罚了,这样子,我看在老乡的份上,给你在队长面前讲讲好话,争取只象征性地扣点分,活动就不要停了。扣这点分也不会影响到你改造,侬看哪能?”
“我反正也就剩下这七八百天,好处最多也就三个月。但是要想拿这三个月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已经跟主管队长和中队长说过了,我是想要好处,想早点回家的人!至于这件事,反正我只是个小犯人,想要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我只能说,我没有错!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捣鬼,没有证据,我不可能乱说。队长要是扣分,那就扣吧!但是他让我检讨的时候,我就说我没有错!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
肖克利看着我,一脸不解。
事后,我的心又悬了几天,还没动静,看来这事还真让我赖过去了。
日思夜盼,非常有效,家人来了。
早上出工,赶快干活。我正头扎在小山似的衬衫堆里对规格,肖克利过来叫我。
“把短裤换掉!家里人来接见!”
“哎呀!我那条裤子带到监舍区去还没来得及洗。能不能让队长带我回监舍区一趟?”
“去!侬当啥么子?队长是你家佣人?”肖克利肥胖的身躯健步离开,“不锈钢!不锈钢!”
“做啥啦!”常维刚正坐在纸箱堆后面泡脚。
“把侬长裤拨大学生穿一穿!窝里向来接见了!”
“侬借么!大学生借有呃!”常维刚一脸傻笑地穿上拖鞋把裤子拿给了我。
带我接见去的是小组的老姜队长。
“以后你要跟你家里说清楚,不要让他们在这个时候来,让他们在接见的时候再来!”虽然我连连点头,老姜依旧有些不快的表情。肖克利说的没错,队长不是我家佣人。
接见室在监狱的南面,当然这是我的错觉。由于不是接见日,空荡荡的大厅寂静的吓人,听说这个地方以前是刑场,枪毙人的地方。老姜队长跟岗亭里值班的同样两杠三星的老队长有说有笑,我就被安排到了一个小餐桌的面前,两边各有三张凳子。父亲、母亲和姐夫。一年多没见了,母亲明显消瘦不少,她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来看她蹲监狱的儿子!母亲脸上止不住的泪水,泣不成声。姐夫不停地打量着我那光光的脑袋,大概看着很不适应。他们昨天就到了,在外面的小旅馆里住了一晚,等到现在。
“桑律师那里的东西,我看就不要再去要了。他在江海有钱有势,咱们斗不过他。他实在不愿意给就算了。”父亲想息事宁人。
“不行!是我的东西就要拿回来!这里有我写的一份委托书,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我本人请求桑律师将我本人所有的东西交付给我的家人,交付过后桑律师不再承担任何责任”。你们等会出去就去找他,把这份东西给他,他要是再不肯交东西,你们再回信告诉我。”
接见虽然面对面,讲话却似隔重山。家里人尽力地说着平安与幸福的谎言,我则描述着监狱里的种种好处。
“没事的。事情既然已经生了,那就该正确面对!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争取早点出去!你们在家里,要注意保重身体,年纪大了,干不动的活就别勉强了。这方面姐夫要多帮帮忙,将来等我出去,不会忘了你们。”
我算幸运了,父母亲人对我如此的关心和照顾,虽然物质上贫寒,但精神上,虽隔千里,犹在眼前。
回来之后把裤子还给常维刚,现桌子上的衣服小山堆成了大山,还在等我。
“撒宁来了?哪能讲法子?”
“是小接见吗?”
面对关心,有些反感。监狱里太无聊太乏味了,每个人的一点新情况,都会成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整包组三十名犯人不到,却配备了两名队长。今天带我接见的老姜,平时在车间,就见他看报纸、喝茶。这个姜队长的工作任务主要就是为耀江服装厂带车子,带进带出。车子不是一直有,因此更多的时候,他就坐在岗亭里看报纸。
“你今天还算好,他心情好,就是这个老姜,有一次他跟我说,你家里人来了,我叫他们回去了,不是接见时间。我草泥马的!他心眼小的很!天天拿着公家的东西,大包小包,你要是能帮他拿到一点,他也会对你不错。”反动的常友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