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哥听令!”是生产巡检邓军号施令。
“有!”
“敌人就在楼下,占领他们!”
洗澡时间只有三分钟,还没来得及打肥皂哨子就响了。
“你还在保养你的犯罪工具啊?快走!”
回来换好衣服,现番号卡丢了!
“寻啥么子?”肖克利正好走来,“我拨侬讲,大队有规定,番号卡丢失,直接扣特一分!”他把番号卡往我床上一丢,走了。
马应龙
医务犯六十多岁了,瘦瘦的身材戴着斯文的眼镜,背着药箱,像郎中下乡。自从被马小明扔了大便之后,听说他到整包组来给药不那么吝啬了。
“伊咯老畜声!不给他吃大便怎么改的好?”还是常友来会说话。
“老早据说是卫生局工作的,听说还是个副局长,处级干部。就这副腔调,能不得罪人吗?59岁了,离退休只剩下几个月了,被人家点炮仗点进来。苍天有眼!”由于他药吝啬,小组里民怨沸腾,对于他的遭遇,也便不再同情。
“戈医生,你那个马应龙能不能给我一支,我这脸已经了好几天了,还不见好!”这一次大概由于没有大帐只吃辣酱,刘小山的猩猩脸的不像样子了。
“啥么子?侬讲啥么子?”戈医生手往鼻梁一推,眼睛瞄准了这个人。
“马应龙!就是那个治脸的马应龙!”
等着看病的家伙终于受不了了,前仰后合,哈哈大笑。
刘小山被耍了,被常友来耍了,他没有听进肖克利的规劝,中了老头子的着。振奋人心的消息很快传开,全车间的人都知道刘小山要用马应龙抹脸。
“肯定能抹好!我痔疮这么多年,每次医生都给我开这个药!把屁眼洗干净,把那个东西往里面一塞,就好了!老子屁股都治得好,猩猩的脸一定也治得好!”
“伊拉温州人是中国的犹太人,脑子噻是猴精猴精的!你这点猩猩脑子,山顶洞人,等着时光倒流,回到山里去吧!”回到小组里干活的大胡子热心安慰他。
走火入魔的过江川
三中队一共四个小组,大烫组、工艺组、裁剪组的监舍在南部楼面,整包组单独在北部。一起在北部楼面的还有四中队的一个小组和五中队的夜执勤组。夜执勤每天晚上八点上班,早上六点开封后收工。作息规律不一样,所以很少看到他们白天出来,但是有人例外。
有人从开封到收封除了吃饭、上厕所,一天到晚坐在那里,一张方凳就是他改造的全部。他的身边,还有一位,躺在靠背椅上,长长的脸庞,时常若无其事地翻着报纸。
“听说他也是个读书人?我看他看的都是全英文的书。”
“他是我们四大队唯一的国产硕士生,这么优秀的人,现在要专门找人看起来!听说是陕西人,老早在一家外资企业做事,待遇不低的,但是不知怎么搞的就信了这个鬼东西,进来了,判六年。现在也吃了一半多了,再过两年多回去了!人民政府找过他多少次了,哪能啊,认罪吧?认了给你一个劳极,给你减刑!你看这个砝伦公就是这么倔!他就是不肯,宁可每个月开一百块大帐,就是不认罪!天天坐着,一年365天,天天如此!这种人就是老卵!换成我们哪个行呢?这叫什么?信仰,信仰侬晓得吧?信仰!”大胡子监督岗洋差没了,大嘴巴子还是不改。
“切!戆嘟!天天坐在那里,活也不要干,好多人想坐还没资格呢!”刘小山插话进来。
“你这个猩猩,山上来么?叫你坐坐看呢?三个月不到你就不要坐了,坐这个冷板凳比你的苦力一号吃力多了!”
刘小山人长的丑,又没钱,文化还低,偏偏平时又颇爱自尊。遗憾的是,长相不佳的刘小山处处想表现,却处处被人瞧不起。出货搬箱子,别人搬两箱,他就一定要搬上六箱,还要高高举起,掌握着平衡,本想夺人眼球,却被人背后窃骂不已。他在外面做拆迁的,又做过瓦工,手艺不错,无论干什么活,都能很快上手很快熟练很快出色,他本想靠这个东西在这里赢回一些自尊,却赢回了不少嘲笑。
“别的人是不好跟他讲话的,他身边的那个贴身保镖,24小时不离身。你今天讲了,明朝一早八点半人民政府一上班,马上就会找你!我可以!我也跟他沟通过,他也不是不晓得,但他对人民政府不够信任,担心到时候罪也认了,人民政府再叫你做这做那,就头痛了,所以干脆不认,坐小板凳吃足回去!”
我很快现,这里的汉奸走狗还有不少,譬如我在生产上所犯的每一个错误,肖克利都会有模有样地给我指出,虽然他没有说出更多的处理措施,我还是感觉到了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