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敦心惊。这件事他没有给除过十几个亲信和陆启明之外的任何人说过,施梓禾怎么会知道。难道说陆启明就那么宠她,什么都跟她说。
施梓禾看透了黄敦心中所想,说道:“不是阿启说的,是您手下有牧然的人。牧然他要我跟您说,您着急着阿启继承事业,是担心公司群龙无然后被人趁机抢占先机,但是也不能操之过急乱了阵脚。你们缺钱,牧然能给,但他要人,你们也要给。”说完笑着搁下茶杯。
“这茶什么名字,挺好喝的。”
“东方美人。”黄敦笑着说。
对面的人好看地挑眉:“名字真美。”说着又拿起茶杯颇有兴趣地看着茶叶。
黄敦这才注意到,施梓禾今天的穿着,修身的衬衫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正好望见锁骨,带着漂亮的链子。
“多少钱?”黄敦突然玩味的注视着她的锁骨,问出价码。
对面的人放下茶杯说道:“牧然说,既然和幺叔做生意,那幺叔看着来就好。”然后跷起了二郎腿,整个人陷在椅子里。
黄敦眯着眼睛说道:“我是说,你多少钱?”
好像有些意外,施梓禾微抿着嘴:“你过来,我给你说。”说完笑着向黄敦勾着食指,整个人倚在椅子里。
黄敦笑了,起身靠近对面的人。
一步,一步,慢慢看清那条锁骨上的链子是叶子形状。
直到两人近得要鼻尖对着鼻尖。
“幺叔!”陆启明的声音充满了忍耐与怒意,惊得黄敦一下子退后几步。
陆启明的喉结收缩,下颚咬在一起。“幺叔,你在干什么?!”陆启明走到施梓禾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黄敦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陆启明身后的人,她神色冷漠,眼眸中却是委屈。
“阿启,我先走了。”黄敦无话可说,只得对陆启明丢下一句这样的话起身离开。
向来礼貌的客人,这回不顾主人的意思,任意走掉,这是怎么回事,不言而喻。
黄敦出门之前一下子明白了施梓禾这个人的魅力,对付男人,她手段太过高杆,不哭不闹,只是不动声色地做完所有事,然后全权推给别人还不留痕迹。
夜。
华湾公寓里,宋牧然吐出一口烟,眯眼看着对坐着的施梓禾。青州市迷乱的夜色缀成她的背景,她好像在笑着,又好像没有。
手指攀附着酒杯,拇指,食指与中指勾着杯身。宋牧然笑着举起酒杯,隔着殷红的酒望着她,酒杯后的滋味十分。
“牧然,我给幺叔说了。他也没表态,应该等几天就回话了。”施梓禾低头吃着西点,拿叉子的手灵活而修长。
宋牧然的眼里琢磨着什么。眼前这个人,迪奥修身礼服,香奈儿项链,吃西餐的动作标准而流利,隐约间透着优雅。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宋牧然想着,透着省视的目光。
“牧然,怎么了?”
施梓禾被瞩目的视线打量地抬起头,好看地拿起餐巾纸擦拭着干净的嘴角。
眼睛无意地对上宋牧然的目光,随后避开。
宋牧然又一次点上烟,烟雾卷起,昏暗灯光下是施梓禾斜倚在钢琴边,悠悠地弹着曲子,样子与多年前的她已大相径庭。
宋牧然突地记起那个晚上。施梓禾叩响他宅子的大门,一身的雨,头和衣服全都黏在身上,狼狈不堪。那是两年前的初冬,距离自己向施梓禾提出邀约已过一年。
那晚宋牧然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做,只是泡了杯茶给施梓禾。他搂着施梓禾坐在天台上,看着她轻微抖,又一次丢出了一年前的邀请。
那次的她没有决绝地说不,而是把手缓慢地放在宋牧然的手上,她的身后是台州市的夜景迷乱,前方一片未知。
宋牧然看着她,弹琴的她像一位技艺精湛的魔术师,手里拿着大把的牌,却神色模糊。
吐出一口烟,宋牧然想,宋淇泽这个名字,也已经离开他们有两年。
“阿禾。”宋牧然环住施梓禾的腰,下颚抵在她的肩上,脸上有些怅然的意味。
她还在弹着钢琴,三年来很多天都是如此,一人作曲,一人布局,相顾无言。
施梓禾转过身,拂起眼睫。“牧然,珩言打过电话要我回去了。”说着合上钢琴盖,因手肘处牵制,弄出剧烈的声响。
宋牧然笑出声,她拒绝自己最拿手的借口就是她的弟弟珩言。
百平米的厅堂只有他们两人,厅堂冷寂,却灯火迷离。宋牧然还是没有松开手,他的手攀附到施梓禾的锁骨,摸到她的项链。
施梓禾轻微抬眼,眼眸似剪开的线,流淌出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