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瑾秋一顿,回头看见是郡主身边管事嬷嬷,她停住脚步上前问好。
“掌柜的,郡主有请——”周嬷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花瑾秋跟着周嬷嬷走进屋内,看见刚刚还在雷霆之怒的郡主如今端坐在红木椅上,手上拿着账本正仔细的翻阅。
她定睛一看,那账本是由自己负责的胭脂铺。
花瑾秋当下心中一紧,止住了步子:“郡主安好!”她按规矩行了一个礼,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苏青。
苏青看出了她的拘谨,合上账本,对她说:“我看了一下,这账本上数目没有问题。”
花瑾秋微微点头,心里也稍松了一口气。
“你帮侯府做事多长时间了?”苏青问她。
“回郡主的话,奴才是六年前进的胭脂铺,两年前当上的掌柜。”花瑾秋恭恭敬敬的答。
“以你的能力四年时间才当上一个胭脂铺的掌柜,着实是屈才了。”苏青笑吟吟的看着她,与之前的她相比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突如其来的赞赏,让花瑾秋感到受宠若惊,她僵直了身子不敢有任何的言语。
“你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在账本上做过手脚的人,如今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当初是怎么想的?”
“回郡主的话——”花瑾秋恭敬的道:“奴才自幼随着父亲经商,自然明白诚信才是做生意的第一要义,而且奴才一介女流之辈能有幸受到侯府青睐得以谋生之处,感激涕零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做出如此欺上瞒下的行径呢?”
花家原是富庶之家,只是可惜当家的有次在外经商的时候不幸遇到马匪劫道,不仅抢走了满车的货物就连花父也被打成重伤,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性命,自那以后花家便败落了下来。
听完她的话后,苏青开始佩服起来眼前的人,她道:“你虽女子之身,但是却要比外面那群见利忘义的男子有骨气的多!”
“郡主谬赞了!”花瑾秋嘴角含笑,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
“你不必自谦,本郡主打理侯府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苏青轻摇手中的绿漆仙鹤竹扇,不紧不慢的道:“之前不过是看在那些人跟了侯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对他们在背后做的这些小动作睁一眼闭一只眼,岂料他们越做越过分,我若是再不阻止的话,只怕他们有一天连这个侯府都要搬空!”
“只是这批蛀虫被清理出来了之后,整个商铺如今群龙无,倒是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说到这里苏青面露愁容。
虽然打理铺子对她而言不算什么难事,可是眼下侯府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要是再抽出时间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只怕会忙不过来,到时候如果让别人钻了空子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她必须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帮自己打理那些铺子,不过可惜她身边的人虽然有老实巴交的,也有勤劳肯干的,但是就是没有一个懂得经商之道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昨晚一宿,直到看见花瑾秋的名字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在这个所有权力都被男子垄断的封建时代,她一个平民女子能做到掌柜的位置,而且她还是这群人中唯一手脚干净的一个的人,因此苏青便去找人打探她的虚实。
得到的结果和花瑾秋刚刚和她说的差不多,花家本就是商人之家,而且家中还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只是可惜原本富庶的家庭因为一次事故败落了下来。
苏青欣赏花瑾秋的性子,所以便想着将侯府商铺交由她来打理。
当她提出来的时候,花瑾秋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半天都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郡、郡主。。。。。。”
“那些商铺便由你来打理,至于月银嘛。。。。。。”苏青想了想:“就按你现在的三倍来算,要是做得好的话,到了年底结算的时候,本郡主还重重有赏!”
原以为花瑾秋会满心欢喜的答应,可谁知她却惶恐的跪下推辞:“还请郡主三思,奴才一个妇道人家如何看的住这么多的商铺,还请郡主另请高明吧!”
“你是在怀疑我的眼力?”苏青垂眼看她。
“奴才不敢!”花瑾秋拼命的摇头,她质疑的不是郡主,她担心的是以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接下这么大的一个担子。
当年她刚刚上任为胭脂铺的掌柜的时候,有很多人就不服她,以为她一介女子能混到如今这个位置,肯定是在背后和谁做了肮脏的交易。
光光是一个小小的胭脂铺,对她的猜疑便如此恶毒,要是她真的接下整个侯府的商铺,保不齐他们在背后说的有多么难听呢。
“奴才才疏学浅,还请郡主另请高明!”
苏青看出了她的疑虑,她明白对于一个古代的女子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嫁人然后相夫教子,经商这条路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冒险。
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会被视为无德,就连家人也会被带着一起嘲笑,更何况花瑾秋已经嫁人,听说他那丈夫是个秀才,正在忙着准备科举。
要是有朝一日中了进士,谋了一官半职,传闻出去自己的妻子曾在外面经商养家,这对男子来说无疑是脸上无光。
她拒绝了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苏青不想放弃眼前这个难得的人才。
“你说你才疏学浅,可是我看了这么多的账本,胭脂铺的账本是做的最好的,而且我也打听过了,胭脂铺里除了你这个女掌柜之外,还有其他的女子一起做事,她们可都是你招进来的啊。。。。。。”苏青看着她,就像是猎人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花瑾秋还以为是郡主误会了自己,以为她招进来的那些人都是自己亲戚,所以连忙开口解释。
她刚一开口,苏青便笑着摆了摆手:“摆了摆,我就不强求你了。”
“我知道那些人都是家世清贫的姑娘家,要不是你将她们招进胭脂铺做事的话,只怕她们不是被逼着嫁人就是被押着卖进窑子里。”
“你能打理好胭脂铺,便已经是你最大的功劳了,至于商铺的事,本郡主另请他人吧!”
“奴才答应!”
花瑾秋一改方才的推辞,眼神变得刚毅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