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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来的时候没开车,他裹紧围巾下了游艇,边走边打车,下雪天不大好打车,但这一片是出了名的富人区娱乐场,代驾网约车的集中地,他走到主干道,叫的车刚巧停在面前。
温知开门坐在后座,汽车启动,飘雪纷纷扬扬,隔绝在窗外,他手掌贴着玻璃,在窗户上哈了一口气,然后写下一个“凛”字。
“小伙子回公司加班?”司机师傅是个热心肠的话痨,路上喜欢和乘客聊天,他开着车,看着手机导航上的地址,京市人人皆知的大集团,下班时间只有从那出,鲜少有人进。他以为温知是嗨到一半被老板叫回去加班的苦逼打工人,对他深感同情,想宽慰他两句。
“不是。”温知视线没从窗户转过来,说:“我不在霍氏上班。”
司机又看一遍地址,从内后视镜瞄了眼温知,有点奇怪,心想,不是加班,下着大雪难道去霍氏集团看雪景?雪景多浪漫,应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温暖的卧室阳台上看看雪,喝喝水,想不开为什么要跑去那种满是腐朽金钱味道的地方看?
温知又在“凛”字旁边写了个“知”,抬头说:“我爱人在那里加班。”
司机:“!”
多好!多顾家的丈夫!多恩爱的小两口!都下班了!万恶的加班主义还不让人家小两口好好温存!
“小伙子,坐稳了!”司机师傅同情心顿时爆满,脚下油门一踩,忿忿不平道:“我马上让你见到你老婆!”
司机师傅从事行业多年,在下雪天也能将车开得四平八稳且风驰电挚,车子“嗖——”的一下,疾速朝霍氏大楼开。
霍氏大楼高耸入云半悬夜空,此刻依旧灯火通明,大厅明亮辉煌,来往人员步履匆忙但有条不紊。温知围巾围了大半张脸,从路边跑进大楼,肩膀头顶落了不少雪,穿着一件短款羽绒服,不像员工,不像客户。
保安本着职业精神,伸手就拦,温知跑的快,一阵耳后生风,保安长着手臂,连片雪花都没拦住。
温知路过前台,目标直奔右后方的专属电梯。前台小姐姐口红还没补全,镜子一啪,反盖在桌子上,立即站起来,正想说:“不好意思,先生,那边是我们总裁专属电梯,需要刷磁卡,请您走左排电梯。”
只听专属电梯“嘀”的一声,打开又关上,楼层数字徐徐变换。追来的保安和前台看着不断上升的电梯,同时眨眨眼,面面相觑。
大楼顶层办公室亮着灯,霍氏的大老板同样在加班。霍凛在办公室里和两个副总以及财务总监商讨旅游村的资金规划,从白天到黑夜,忙了一整天,刚宣布结束,周洋推门进来。
“霍总,温少来了。”
几个人出了霍凛办公室,温知在门口等着,围巾包裹住半张脸,仅剩一双黑亮的眼睛,肩头的雪化了,留下片暗色水印。
周洋关门的时候,财务总监好奇的扭头看一眼,透过门缝,他看到门口那个人跑进去抱住霍凛的脖子,踮着脚尖,霍凛低下头,神情宠溺,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柔和。
“生日会结束了?”霍凛解开温知的围巾,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温知哈着热气,兴奋又着急的告诉他:“叔叔,下雪了!”
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带着初雪的清冽。
霍凛一身的疲惫都被这股清冽着冲散了,双手捂着温知冰凉的脸,缓声道:“我也看见了。”
温知眼睛弯起来:“叔叔,我们去看雪吧!去外面看!”
霍凛重新给温知换了衣服,一层层的,将他缠的像颗粽子,温知嫌热嫌笨重,非要脱两件,霍凛拗不过,又重新给他围了围巾,套上手套,才放心的带他下去。
雪比温知来时小一点,除了几辆疾驰而过的车,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两排昏黄的路灯照亮地面的厚雪,闪着光,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响,温知张着嘴吃雪,一呼一吸向天空吐仙气。他不走正道,像只猫似的,沿着路边的小棱走,又怕自己摔倒,一手扶着霍凛,另一只手保持平衡,可脚下还是滑,一个没踏稳,倒在霍凛怀里。
温知闷在霍凛怀里咯咯笑,霍凛正纳闷温知这会儿怎么这么乖,突然感到脖间一凉,他提着温知把人提出来,眯了眯眼:“又使坏?嗯?”
“没有!”温知不承认,大笑着跑开:“我没有!”
霍凛摸了一下脖子,摇摇头,看向前方不忘提醒,“跑慢点。”
温知对着一块雪,闭上眼,埋头猛然扎进去,眉毛眼睫鼻尖下巴都沾了白。他跑到霍凛面前,指着满是雪的一张脸,安慰霍凛似的:“好了,他得到惩罚了。”
霍凛捏他的脸,掏出手绢给他擦干净。
雪又小了一些,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小径,路的里侧种了一排蔷薇花,冬日严寒,叶子枯萎大半,余下的深绿叶上盖着一层雪,最里面竟然开着几朵蔷薇花,冬雪打着,却不曾败落。
温知驻足凝望,待霍凛走进,他转过身,站在飘落的雪中,也站在几朵蔷薇花前,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莞尔道:
“亲爱的,跳舞吗?”
霍凛眉心舒展,他笑着,将手搭上去。
积雪压弯了蔷薇枝头,房屋,树木,路灯,街道,停靠的车辆,一切都是银白。暮霭沉沉,茫茫天地间,小径的两人在雪中共舞,絮雪经寒风打乱,飘落无声,不知白了谁的发梢。
***
天太晚,雪积的又厚,温知和霍凛一起住在办公室的休息间,第二天早上,温知起个大早,叼着一片面包,急匆匆的去赶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