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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林站在宿舍门口,神态很认真:“明年我就十八了。”
“我记着呢,”温知笑,说:“送你一份最大的成人礼物。”
“不是礼物,”温林摇头,看着温知的眼睛:“我长大了,能对自己负责。哥,你经常告诉我的,要有学识,更要善良,我一直记着呢,坐公交车我会让座需要的人,看到长辈我有主动打招呼,同学有困难我会尽我所能去帮,连我班主任都开玩笑说我是班里的大善人。而且,我会认真学习,考上京大,你放心,我不会走上弯路。”
温林停了下,继续说:“你看,你教出的温林很好。他长大了,不是要飞走,是你不用太操心他的事,你要多放点时间在自己身上,不要被束缚,要为自己而活。”
温知一怔,眼睛发热:“林林……”
温林朝他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满是朝气:“哥,你要和霍凛哥好好的。”
白天宿舍走廊的灯没开,长长的过道只有两头窗户探进来的阳光,光线不强,足够亮,温知视线模糊,朦胧的光雾中,他突然发现——
他的弟弟已经比他高了。
出了学校的大门,温知给裴亦川打电话,约他出来吃东西,裴画家今天突然来了灵感,关在画室搞艺术创作,没空吃那些人间烟火。
温知握着方向盘,盯着数字不断变换的红绿灯,黄灯闪了几下,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拐去了商场。
不管有没有人投喂,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做饭,温知在蔬菜去挑挑拣拣,先买了斤西红柿,又买了盒鲜鸡蛋,想了想又加了把蔬菜和挂面,最后,他路过零食区,哗啦哗啦装了一购物车。
温知提着满袋子花花绿绿的东西,甩进后座,心情就像鼓囊囊的膨化食品一样满足,可能是太开心,倒车没注意,温知手打滑,哐当!车屁股撞到了人家左车灯。
一声响,直接把温知的满足和开心撞没了一半,他打了下自己不争气的手,下车去查看,这一眼,看的他开心和满足连渣都不剩。
车是辆白色的车,车标是匹跃起的黑马。
温知:“……”
摸方向盘的手打早了,我应该直接扔了的。
温知僵硬的仰起头,地下车库四周的摄像头红外线尽职尽责的亮着,他把头挪回去,死了偷偷逃跑的心。
温知从口袋里掏出个刚刚买的棒棒糖,剥开含在嘴里,牙齿咬着棍,眉头紧皱,和撞坏的车灯大眼瞪小眼。他盘算了下自己的那点积蓄,嘎巴,咬碎了嘴里的硬糖。
糖渣沾满整个口腔,温知又开始想,按照平时的新闻走,他撞坏了车,由于车主不在,他有急事要离开,只得留下一张带有联系方式的充满歉意的小纸条,车主回来看到后,认为他是一个善良且诚恳的人,心中感慨万分,法拉利家不缺钱,这件事从此不了了之。
温知觉得这个情节甚为合理,边想象边等法拉利车主,一颗糖吃完了,没有等来车主,空旷的地下车库反倒响起他的名字。
“温知?”
声线有点冷又带点懒,温知认识的人中没有这号人物,但叫的确确实实是他的名字,他转过身看清来人,顿时明了,这个声音今天中午听过,叫魏清琅,有只名为二花的猫。
温知:“魏清琅?”
“我看着背影像,还真是你,”魏清琅双手插兜,背包单肩背着,开了句玩笑:“你这练靠墙静蹲呢?”
“没有,”温知疲惫的应付那句玩笑,“来买东西,不小心撞了别人的车,”他又指指身后的车,“在等车主。”
魏清琅这才看到白色法拉利破碎的车灯,眉头一挑:“你撞的?”
温知叹气:“我倒不希望是。”
魏清琅不紧不慢的说:“那你等到车主了。”
温知:“!”
魏清琅掏出把与车标一样的钥匙,拇指一按,车灯闪了几下,他长腿迈过去,打开车门,将书包扔进副驾驶。
“抱歉,”温知眼睛顺着他的动作移动:“维修费……我可能要分期付。”
“一辆车而已,撞了就撞了,”魏清琅五指骨节分明,扶着半开的车门,毫不在乎道:“真觉得过意不去,你就请我吃顿饭。”
和人家只有无亲无故的一面之缘,好几个零的维修费怎么可能一顿饭就抵消,温知坚持:“吃饭是应该的,维修费也是应该的,这样,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具体费用出来后发告诉我。”
魏清琅摸着下巴想了想,说:“行,我们加个微信。”
两个黑脑袋凑一块,扫码加好友,对方点了同意,温知放心的把手机装进口袋,他想把事情早点解决,问:“有空吗?现在带你去吃东西。”
“现在不行,”魏清琅眼皮低耸,在手机上打字,看样子是在改备注,“我等下要回酒店参加晚会,来不及。”
能在南北商会期间的嘉意酒店健身房里健身,还开着法拉利,这位魏清琅大概也是哪个集团的接手人,温知说,“你先忙,我们改天约。”
魏清琅关上手机,抬头,桃花眼眼尾上翘:“你回酒店吗?顺路一起。”
温知:“不了,我回家。”
少年身姿修长,眉眼漆黑,短硬的寸头让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他看着温知嘴角上扬:“那我们改天见。”
温知告别魏清琅回到家,天已经擦黑了,他抱着拿六七位维修费换来的零食,噔噔噔的跑回家,该放柜子里的放柜子里,该塞冰箱里的塞冰箱,呼呼呼的一阵忙活,温知给自己留了包薯片,刚撕开,耳尖微动,听到了钥匙转门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