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张清冉发现,不管她怎么找话题,李礡的回答永远不是“嗯”便是“好”。
到后来,她说完所有能想到的话,得到他的“嗯”字保证后,都找不到话再跟他聊。
加上昨晚没睡好,今天醒得早。
板车又摇摇晃晃着,她最后竟然躺在羊肉旁睡着了。
张清冉今天上身穿着湖绿色的对襟短衫,下身是百迭裙,腰间系着一根石青色腰带。
临上车前,李礡默默在她的那边多铺了一层稻草,还塞了几件家里不要的衣裳垫着。
此刻张清冉睡在板车上,倒也不硌得厉害。
就这么一路睡到稻香村。
“哟,张庆家的新郎婿回来啦?又带着一只羊给外父母呢?嫁给屠户看来别的好处没有,这肉倒是可以吃饱!”
“谁说不是呢?早知道我让我加幺孙女也嫁给镇上屠户了。我们家今年拢共没吃到几斤肉,等秋收了,让我大儿子去买上半斤八两!”
板车到达村口的时候,巨大榕树下,正坐着三三两两头发花白的大龄农妇。
她们大多牙齿没了,手背苍老得只剩一层皮。
农户家在夏末都喜欢清晨务农,只有年龄大了,腿脚不便,行动不利索的老人家,才睡不着,一大早聚在一块聊天唠嗑。
顺带帮家里分担点力所能及的家务事。
有的在摘着菜,有的吃着自家炒制的零嘴。
她们头一回看到三朝回门的新娘子是睡着到家的,纷纷朝他们的方向望过来。
苍老的眸子,落定到张清冉甜美的睡容上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揶揄和打趣。
李礡舍不得叫醒张清冉,他默默拉着车往外父外母家赶去。
“瞧这张庆家新郎婿,一个人拉这么多气都不喘,是个力气大的!”
“何止力气大,你看他脾气多好?我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我也耍赖想他背我,他死活不肯,哪像这个,一看就是好相与的!”
“张清冉这丫头有福气咧!”
“现在说她有福气有点早,日子长着呢,也许,霉运后头会来。我看这张庆家郎婿,戾气太重,眉间又泛着乌黑,可能有大灾……”
李礡从小不善言辞,也不信面相之说,他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话,只低头拉着板车往外父外母家走去。
很快,板车停在了一栋泥巴房子前。
张清冉的娘家跟李礡家差不多,一进门是一个大院子,院子最前方是堂屋和左右两间房。
院子左边是张清冉大哥张松柳和二哥张学昌的两间房。
右边是二姐张含卉的房子,房子旁,一间柴房一间厨房,厨房东西两个门,一边门连着前院,一边门连接着后院。
后院被舒琼兰养了些鸡鸭鹅。
成亲那天,李礡就是从堂屋右边的房子里接走的张清冉。
所以,他猜测,张清冉出嫁前睡的房子也在那里。
刚要把张清冉抱起放到她房内去,舒琼兰便从厨房内钻出来。
看到李礡怀里抱着酣睡的张清冉,她老脸一红。
在前面带路,指引着李礡把张清冉放到床上。
“这孩子真是的,怎么一路睡着回来?你拉着她走了一路,也饿了吧?娘刚蒸了包子,吃点?”
舒琼兰一大早起来忙活了。
知道今天是张清冉三朝回门,她早早醒了后便怎么都睡不着。
张清冉摔倒后,家里人对她诸多包容,凡事让着她,宠着她。
也不知道李家人能不能像她一样待她。
本来还有点担心,今天见李礡抱着张清冉,眉目间随意流露出了疼惜和呵护的神情,她放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