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沉默着听完，掩藏在衣袖下的手攥得关节青白。
阿明特掏出手机给王耀看了一张图片：“这是当时被发现的那枚扣子，其他人不知道我帮阿列克谢整理材料，不然我也会被革职。”
王耀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快速扭过头，慌张地对他说了再见，把书和报纸都扔在咖啡馆里，不理会阿明特的叫喊，逃命似的在大街上开始奔跑。
他的速度很快，跑出三条大街甩开了跟踪的人，却被一辆车拦在路口，车门打开，伊万看着他似笑非笑：“小耀，去哪儿？”
王耀站定，和他隔着三步远，冷冷地看着他，伊万平静地与他对视，放低了声音道：“小耀，跟我回去，好吗？”
“……”王耀只觉得胸腔气到胀痛，看着微笑的人，忽然感到彻骨的寒冷，太陌生了！面前这个人，这个笑着的恶魔，真的是他养大的那个孩子吗？
“快点，小耀，如果你想让咖啡馆里的那个蠢蛋活命的话。”
威胁奏效，王耀坐进车里，窒息的沉默从这刻萦绕在两人之间，司机大气不敢喘，气氛冷得能在玻璃上结出霜花来。
直到车子停进车库，王耀才出声：“如果我发现那个叫阿明特的男人遭遇了什么不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他下了车，鞋都没换直接走进卧室，拉开衣柜开始收拾衣服，伊万追在他后面强硬地夺掉他手里的衣服，攥住他的手腕：“你要干什么？你要去哪？”
王耀冷冰冰的道：“放开。”
伊万微微用力将他的手腕攥得发出微响声，王耀吃痛，怒瞪着他丝毫不肯示弱：“怎么？万尼亚，你想杀了我然后烧了这栋房子吗？注意这次别留下扣子！噢！我忘了，你随意吧，反正你可以缝上媒体的嘴巴，还能闭上警察的眼！”
“……”
“万尼亚。”王耀怒极反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被那双饱含怒火的眼睛盯着的人内心一阵慌乱，王耀用力挣脱开他的桎梏，拉出一个行李箱把衣服塞进去，他垂着头几近哀求道：“别走。”
王耀收拾行李的手停下了一刻，然后动作更迅速。
番外三归路2归人
把自己的衣服装进行李箱，王耀又上楼去收拾卡娜的行李，伊万终于意识到王耀动了真格，他要带着孩子离开他！
这是他从没料到的，王耀从没如此决绝过！
“你不能走！”他堵住门，把王耀堵在卡娜的房间里。
王耀瞥了他一眼，拉开衣柜把卡娜的衣服拿出来一些，抱在怀里，站在他面前：“让开。”
“不！你不能走！”
“不能走？”王耀似笑非笑：“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像个女人一样被你拴在这个房子里洗衣做饭带孩子？就连出门身后都会缀一长串尾巴，和别人说两句话都会被录下来传到你手里受你监听？”
“我只是在保护你！”
“保护？太可怕了，伊万·布拉金斯基，你太可怕了——每次商场里的金属探测仪在我经过时疯狂尖叫的时候我都这么想，你太可怕了。”
“……”
“伊万，你是个暴君，你早就不是我抱到潜龙养育到大的那个孩子，他很不听话，但他总归是善良的，现在的你是他们的首领，是布拉金斯基家的主人，是地下世界的王者，唯独不是我的万尼亚。”
“我……！”伊万喉咙忽然哽住了，他从背后一把抱紧王耀，用几乎勒死他的力道把人紧紧捆在自己怀里，王耀挣扎了一会儿然后渐渐停下，任伊万这么抱着他抱了好久。
“够了吗？”王耀平静地问：“如果不够你还可以脱掉我的衣服干一会儿，在卡娜回来之前你想做什么都行……伊万·布拉金斯基，我请求你放我离开。”
“别离开我。”抱着他的那具身躯在微微颤抖，手臂又收紧了些，紧得让王耀觉得自己浑身的骨骼都在咔咔作响，要被他勒断了似的。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在你身边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王耀扯开他的手臂，下楼走进卧室把行李箱拖出来，望了他一眼：“好好想一想吧，万尼亚。”
放在茶几上的王耀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王耀看了看来电显示，很是意外，接通后只听见那边熟悉的女声哇的哭出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哥！容菱她……”
……
飞行九个小时后王耀终于赶到北京，王濠镜把他接到医院里，看到戴着氧气面罩的容菱，王耀强撑一路的冷静终于崩塌，慢慢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小心地去碰她的手，睡着的人悠悠转醒，看到王耀，露在外面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唇动了动，无声地喊他：“阿耀。”
“我在。”王耀握住她温暖的手，容菱看着他眼里多了几分嗔意，如果她有力气说话一定会问王耀为什么手那么凉，但是她现在没有力气支撑她嗔怪她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孩子。
王濠镜拍了拍伊万的肩膀把他叫了出去，好让病房里的两人能独处，卡娜攥着伊万的两根手指，不住回头看容菱，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路上气氛压抑得让她想哭。
“爸爸……”她摇了摇伊万：“小逍的妈妈怎么了？”
伊万蹲下来搓搓她的脸蛋，低声道：“她生病了。”
“妈妈哭了。”卡娜扭头透过玻璃看屋内的王耀，王耀伏在病床前，额头贴着容菱的手背，容菱脸上挂着难过的笑容，悲伤地看着他。
伊万看着屋内的两人发愣，他想抱住那个脆弱的正在哽咽的男人，但是他犯的错误在他和他之间隔了一道鸿沟，如果王耀不把原谅的桥架在鸿沟之上，那么他将永远无法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