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样?问我什么感受?”姜益笑道。
“嗯。”
“什么感受啊?”姜益坐在书房的角落里,看着黑漆漆的房间,让殷姜冷静又理智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心里,他抬起头,嘴角翘起,“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突然出现的爱情不是爱情?其实自我掌握财富后,就算看得上我的人,也是奔着爱我的财富来的,我没有那么人见人爱,也没什么让人跟随与忠诚的人格魅力,连你我都留不住,我有什么让人掏心掏肺爱着的魅力?只是我一直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让我承认我是个一无是处只有钱的老东西,我怎么去承认?我一直认为,你还爱我,他们都爱我,只有我选择玩弄你们的权力,你们哪有……”
“殷姜,”姜益在这边放下了自嘲的嘴角,平静道:“自从你离开,我一直在欲望里流浪,这辈子回不了岸了,我突然开始很怕属于我的那份孤独终老。”
他曾想让殷姜救救他啊,可殷姜不救。
这个人,不爱我了。
在很早前,他就已经失去了属于他的那份温暖和温柔。
第4o章
面对姜益的话,殷姜选择了沉默。
对于姜益那些怨恨与愤怒,殷姜早早就学会了自我消化,而他又足够幸运,人到中年的生活笃定又沉稳。
他生活一个稳定的环境里,过去的阴霾没有滋长的环境,那些残留在身体里的压抑和委屈也在另一个人提供的强大磁场里也得到了细物润无声的释放,他是幸运的,他体会到了感情,也拥有了爱。
他曾经试图,想让姜益成为那个和他走到最后的爱,他努力又认真,一片真心,但还是因为对方的不愿意,他们渐行渐远,远到殷姜看着姜益,就像看着一个老朋友和一个老敌人,但再无面对老情人的心疼和爱意。
所以,他的孤独与自己无关,他无话可说。
姜益等了等,没等到回话,他在那边轻笑了一声,道:“殷姜啊,屈哥说你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没有变了少年模样的人,想想,也是啊。”
殷姜还是跟当年一样倔强,不想承认的事不承认,不想接受的事就不接受,他的对抗,显化在他倔强的态度里。
他从不哄人,永远忠于自己。
姜益也说自己没有变,殷姜还是沉默,他没有向“外人”解释自己的想法。
没几秒,他又听姜益在对面淡淡道:“这些年,就像此刻,你从来没有跟我对谈的欲望,哪怕我躺在病床上,你都像是戴着一副冰冷的面具在审视我,就像判官看着老罪犯,等着罪犯重新犯错,再高高在上宣布他的死刑……”
这就是安德靠近他,他选择了这位热情又炽热的年轻人,他身上太冷了,心也是,他每天绝望又愤怒,只想看看殷姜知道他再次被放弃后的脸孔……
但等到给殷姜打电话告知那一天,他却又无比清醒的知道,殷姜不会在意的,他自以为是的判官,那是自己在审判自己,是自己的心魔,一直在审判自己,而殷姜其实早就知道了结局,他远比自己还要了解他。
说来也是,他在自己身上吃够了苦,受够了折磨,太知道他姜益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殷姜还是没说话,姜益累了,倦了,他靠着墙壁,感受着自己那破碎的心脏慢慢沉淀,慢慢慢慢,它似是变成了石块。
他对着手机说:“我没有出你所料,对不对?”
是的,但殷姜没有回答他,而是道:“我们的缘分,早尽了。”
人与人之间的爱再多,但伤痛是有痕的,也是有限的,如果两个人之间的伤害过了其中一个人所能负荷的分量,再多的爱,也无法让这两个人在一起。
只有分离,结束,就像从不曾爱过一样,相忘于江湖,芸芸众生中相遇的两个人从芸芸众生中分离,再也不见,让鸟成为天空那边的鸟,让树成为大地这边的树,鸟儿再也没有栖息树身的可能,才是这两个人最好的结局。
爱比死冷,是爱里所产生的伤害,比真正的死亡还要残酷冰冷,不可更改。
“呵。”姜益轻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等殷姜接到安德打来的电话,就是确认他们吃饭日期的,安德问他和周宁君什么时候有空,还没等到周先生回家的殷姜回道:“我家周先生这两天还在上班,不在家,如果只约我,我这几天都有空,你们确定好时间通知我时间地点就好。”
安德在那边沉默了几秒,接着依旧操着一口流利的龙国话道:“我想等到周先生回家了再邀请你们,可以吗?”
殷姜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