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的男人没有了他精力最旺盛的那几年的凶猛气质,侵略性大打了折扣之后,脸上的神情,和姜益最初和他分手后进行斗争的那几年的状态挺相似,眼神清醒,脸色冰冷。
这种殊途同归,两人之间的沉默,深夜的寂静,让殷姜没有了再折腾的心思,他关了灯躺下来,忍受着姜益凑过来,睡了他的半边枕头,接着,他听到了姜益浅浅的呼吸声。
这个男人睡了。
殷姜无动于衷地缓缓合上了眼。
他不想当姜益的安全港湾,但姜董出得起价,他缺钱,先就这么着吧。
殷姜双休有睡懒觉的习惯,他偶尔会补个眠,休息的时候就会懒散些,这天他放任自己睡到九点,醒过来现身边还有体温,撇过头去一看,姜益还在那熟睡,浅浅的呼吸打在殷姜的耳边,有点湿气。
殷姜就看了他一眼,掀开被子下了床,去冲了个澡,换完衣服出来,姜益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他。
殷姜没理他,拿了手机下楼。
刚下楼,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抬了咖啡早餐过来,他也来者不拒,吃着处理新送到手的工作。
那边姜益已经在客厅接受连南明的检查,他的身体数据一切正常,烧退了,心跳也强健有力,连南明之前也是抢救过他的医生之一,看到这个数据就道:“昨晚睡得很好?”
姜益点点头。
昨晚姜益退完高烧,冲了个澡就走了,连南明半夜还跟他们院长通了个电话,最后也没敢打姜益的电话,追踪姜益的病情。
他信息渠道也广,也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传得很玄学的那一个他早就有所耳闻,但姜宅那边轻易不允许人进去,殷姜更是可碰不可求见的人,直接目击这个情况也属次。
“殷董在,你睡得踏实一些?”厨师拿了饭菜过来,在姜益的邀请下一同进餐的连南明问道他这个大老板病人。
“我们十几岁的时候就在一起了,”病痛退去的身体好受了很多,姜益也就从容自在了,两次从死神手里死里逃生,健康的时候寻常的身体感受变成了他极力想要得到的身体状况,就像以前他当旧衣服穿的殷姜,成了安抚他心神的救命稻草,他也不知道衰败的身体让他见到了他最真实的需求,还是说,等到了他体力恢复到他最巅峰的状态,他还是会当回那个渴望新鲜挑战,夜夜笙歌,游戏人间的姜益,而现在这个要靠依赖殷姜去重新调整生命状态的姜益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和连南明说了一下他思考过后的结果,“在我身边最长久的人只有他一个,我和我父母呆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和他在一起的久。”
那是曾经让他觉得最安全的人,姜益没那么信别人的胡说八道,但从经历所产生的心理方面上去解释,他是懂自己对隐藏在无意识当中对殷姜的那些依赖的。
他母亲早亡,死之前拿他要挟过他父亲,在她拿刀子抵住他的喉咙没有下得了手杀了他之后的一个月后,她自杀而亡,那段时间他每天做恶梦,只跟殷姜聊天,殷姜因此转了学,转到了他班上,天天跟他睡,安抚他。
大二那年,他父亲死在了风流韵事上面,是殷姜陪他去接的尸,再陪他安葬他父亲,接手姜家的烂摊子。
他们一同把姜家拯救了过来,殷姜为他在外什么苦都能吃,什么委屈都能受,他就是殷姜的天,殷姜手里的宝。
姜益也就以为这么一个男人,是离不开他的。
只是他忘了,一个能坚韧到为爱忍受一切的男人,他本身就是个极其坚韧的人,他会有不爱你的一天,但他不会因为你丧失他身上那些让他之所以成为他的品质。
殷姜永远都是殷姜。
只是,他不再是那个永远会对自己心软的殷姜。
“你很依赖他?”
“对。”
连南明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道:“我看殷董也安静,一般跟你也没什么矛盾吧?在他身边挺适合静养的。”
姜益不由地笑了起来,笑容深遂,迷人,他朝连南明摇摇头,表示事情没什么简单。
不过他没再解释,等到吃完饭,他让连南明回去休息,就去了后面找在工作的殷姜。
他在殷姜身边安静坐了片刻,殷姜没让他久等,就拿了了起来,跟着姜益往外走,不过眼睛没脱离手机,中间也在不停接打电话。
以前是姜益在他身边不断接打电话,处理工作,甚至还能当着殷姜的面跟新人面不改色约炮,现在姜益手中无一物,听着殷姜沉稳跟人沟通的声音,暗暗想着猜测着,有关于殷姜的那段恋情的细枝末节。
姜益有过无数个颜色气质不一的男伴,殷姜除了跟他有着纠缠,身边也没什么人传出,但姜益前段时间得知,殷姜在离开他后其实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只是那个人身份特殊,后来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殷姜也从来没跟人提起来过,姜益知道还是机缘巧合,是有一次上面有人来他公司视察,两方在他办公室会谈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看到他桌面上他和殷姜的合照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