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袍袖里的弩箭一出,一箭就射穿了刺客的咽喉。来一个,杀一人。
来两个,杀一双。
南平公主早就骇得昏死过去,孩子没命地哭,殷红的血溅四下喷溅。
驿站里乱成了一团,人嘶马叫,楼下还不知情形如何,但楼上已杀了个血肉横飞,杀了个干干净净。
那人绕过素纱屏,踩着一地的尸进来,轻轻摩挲她的脸,也摩挲着哭闹的稚子。
那只手原本沾满了污血,安抚她们母子时,已经擦拭了个干净。
阿磐问,“大人,还好吗?”
那人点头。
那便是好。
孩子也好。
他一来,稚子抽抽搭搭的,也就不哭了。
那人点头,片刻俯身,以额相抵,“阿磐,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姑娘。我儿也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虎父焉有犬子啊。
阿磐眸中一酸,“他像父亲。”
那人笑叹,一双手捧住她的脸,“孤,后继有人,好啊!”
有人在外头低低问道,“主君,可还要等?”
那人道,“等。”
等。
等一个人。
他一定会来。
是了,你听那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奔来,最后勒马停在了院中。
有人在外头喝道,“门主来了!”
门主。
阿磐心中一叹,他到底是来了。
窗子早破了,因而就透过这窗子,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萧延年的声音,“谢玄,又见面了。”
萧延年的声音,她听上一句就能分辨个明白。
她也听见谢玄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是因了他等待已久。
他说,“阿磐,再等等。”
阿磐的心丝丝抽疼,本能地就抓住了那人的袍袖,“大人。。。。。。”
那人凤目幽深,猜不透在想什么,也许以为她要开口相求,因而笑着应了一声,“嗯。”
然她没有旁的可说的,不会求什么,不过只有一句,“小心。”
那人笑着点头,“好。”
这夜始终不曾出门的魏王父,因了萧延年来,到底是提剑走了出去。
可她也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提着一口气。
怀里抱着孩子,哄着,拍着,轻轻晃着,到底不曾去窗边,不敢往楼下看上一眼。
忽而又是一阵大乱,楼下人马嘈杂,全都往远处涌了去。
只知道谢玄提剑下楼,那脚步声把木楼梯踩得吱呀吱呀地响,也踩得人心头惶惶。
人声一去,便有人轻声进屋,来人不语,只自背后抱住了她。
阿磐知道来人是谁。
来人有她熟悉的兰草味。
他在这里,那适才在院中说话的,又是谁呢?
哦,千机门会易容术,亦会学人说话。
只说范存孝,不就是个中高手吗?
阿磐身子一僵,轻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那人还是从前的声腔,“寡人想你了。”
阿磐眸中一湿,“你不是要战场相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