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冷笑,说这赵二公子到底有几分真本事,不过只会背后放冷箭罢了。
阿磐牢牢地守着阿砚,不许旁人带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白日抱着,夜里搂着。
想起那段不见阿砚的日子仍旧忍不住会哭,伏在阿砚身上,眼泪止不住地掉。
先前准备的衣袍做小了,便又重新做,连夜做,不知疲倦地做。
有一回夜里醒来,见那人侧卧一旁,一双凤目睁着,正定定地望着她们母子俩。
灯枯焰弱,也不知那人那夜到底睁眸望了有多久。
她如今并不期待旁人待她有没有真心。
这样的真心,有,自然是好。
若没有,那也没什么可强求的。
没有也就不会被爱所伤了,终究也不算坏事。
外头的局势仍旧十分不太平,也仍旧成日在打。
阿磐满心只有阿砚,不顾得魏王父是不是又出了门,又要去忙什么。
五月底,晋阳地动。
这地动,覆盖了半个赵国。
有人说,赵国是变天了。
是,真是要变天了。
赵成王驾崩已有一月,仍然秘不丧。
是,是秘不丧。
晋阳仍旧大乱,乱成了一锅粥,乱成了一潭大大的漩涡。
似一头羊落入狼群之中,所有的狼都在为这头羊拼命撕咬,争夺,不争夺出个结果来,这样的争夺与厮杀就不会停止。
赵人只知晋阳乱,不知成王崩。
因而私下议事,低声提起的“大王”,仍然都是“成王”。
但赵成王驾崩的事,阿磐却是与魏王父一道,是最先知道的,早早就知道。
隔着一道木纱门,她若愿听,就能把关于魏王父的一切布局都听个清楚。
那人不避她。
因而她知道,赵王驾崩,是基于外力,基于魏王父谢玄。
赵氏一族是昏暴之君的消息,很快就沿着驿道,与那惨烈的地动一同,以晋阳为中心,沿着驿道,经由郡县,贯穿每一座城邑,远达边关,传至前线。
就在她一旁坐着的人,那人抱着他的孩子。
抱着孩子的那只手修长如玉,那手能提笔落字,能张弓拉箭,亦能把这晋阳翻搅得天掀地覆。
那是执棋者的手。
是执天下牛耳的手。
这只手之外,还有数个看不见的棋手,就在晋阳之内,于这四面八方,牵控这棋局,纵横开阖,日夜不休地斗法。
至五月底,赵六公子死。
这偌大的赵国大厦将倾,公子王孙都快死完了。
唯余下一个赵三公子,还有一个在燕国多年为质的赵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