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耀那孩子随我,脑子灵光得很,又懂事又会读书,不仅有出息,以后保证给你当条称心如意的狗”
他说得诚恳。
我心头却一阵钝痛,像有人重重往上锤了好几拳。
记忆中,这还是我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夸我。
可他的语气,更像是在介绍一件商品。
蒋老板似乎也很感兴趣:
“你是说,你拿你儿子的人生,替你老婆抵这一百七十万?凭什么?”
我妈猛猛点头说:
“方耀他呀,我俩生的,能保护他妈,他该高兴才是!”
我妈也支着身子附和:
“就是,我是他妈,他天生就欠我一条命,干啥事不应该啊?”
蒋老板越听越沉默,到最后深吸了一口气,一脚踹开我爸,发了疯似地捶我妈。
“还他妈拿人抵债,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俩夫妻是小说看多了还是脑子缺弦?两个黑心烂肠的畜牲!”
“欠你的?谁欠了你!
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砰砰砰的声响让人胆战心惊。
我爸却再没吭声了。
李阿姨觉得不对,急忙通知了救护车和警察。
弥留之际,我爸留下一句:
“要打就打我和儿子吧,不能伤了我的宝贝。”
没了呼吸。
。。。
三天后,警方通知我作为家属去认领我爸的遗体。
因为我妈自从那晚以后就疯了,被安排进了精神病院。
大姨也跟着我一起去了。
他看着盖白布的我爸,有些于心不忍,但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蒋老板落网了。
审问过程中,他告诉民警,自己十年前得了一场白血病,要不是靠着儿子捐献的骨髓,压根活不到今天。
可他儿子却在那次捐献过后,体质渐弱,最终死于一场流感。
他一直很愧疚,更听不得我爸妈那种孩子天生欠爹妈一条命的言论,这才下了重手,导致误杀。
后来,上了法庭,数罪并罚下,他被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
而那些被我烧掉的欠条,挽救了十几个被他放高利贷所迫害的家庭。
一个月后,我在大姨的支持下上了梦想中大学。
大一我就拿到了国家奖学金,成了大姨口中的骄傲。
她时不时会带着我去给我爸扫墓。
倒两杯小酒,坐在坟前和我爸我妈唠唠我的近况。
可我知道,九泉之下的他们并不会为我欣慰。
所以我从不给他们烧纸钱,而是把一张张成绩单打印出来烧给了他们。
而最近一次,烧给她的是一张清北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王秀莲,瞧见了吗?你口中的废物考上清北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