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听见这个声音整个人俱是一惊,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深吸了口气迅站了起来,脸上已换上了严肃的神情,而刚刚流出的眼泪在脸上尚未干透,却已经像是一切从未生过那般,她看着来人说道,“郑大夫,哦不……”她纠正了自己口中的措辞,“应该说,郑司徒,不知郑司徒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娘娘折煞了,”郑伯友不咸不淡的说道,听不出他句子中藏匿的语气。
“不知郑司徒莅临,有何指教?”褒姒看着郑伯友问道,伸了伸手,示意郑伯友这里是寝宫不便相谈,不如前往琼台殿上有事容后再议?郑伯友作揖行礼,点了点头,躬身跟在褒姒的身后移步朝着大殿走去。
“刚才见大殿空无一人,是以失礼……”郑伯友解释道,褒姒却挥了挥手,让他无需再说下去了,此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便不必在此越描越黑了,这话褒姒并未说出,郑伯友却已经心领神会了,“在下此番前来是替赵公传一句话。”
“若是解释上奏参我一本之罪,便不必了。”褒姒摇了摇头,“既然奏折途径申后之手,必为她所用,我是死是活命数天定,如若上天要亡我大周,想必我也不会死得这么快。”她说着语气有些无奈,对于加诸她身上的那些罪名似乎已经不打算再辩驳了。
“还有一事。”郑伯友又说道。
“何事?”褒姒转向郑伯友问道,此刻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透,没有人再能从眼前的画面揣测道刚才那般脆弱孤苦的女人就是此刻这位高高在上的后宫嫔妃,褒姒虽只有一人,却仿佛将整个琼台殿占据,让人侧目。
而郑伯友离开华辰殿之时,恰逢周王探望郑夫人,带着一班舞乐的悉人由祭公主持,在他的任期内最后一次行司徒之职。郑伯友识趣儿退下,此刻路过这琼台殿心中却有些放不下,不由自主的抬脚便朝着殿内走去。
“赵公要离开镐京城了,如有机会不妨送送他。”郑伯友说道。
“舅父要走?”褒姒有些不解,没有想到还有这重变数,“可是为何?”
“为保我,”郑伯友看着褒姒轻轻的笑了笑,想要减轻这个话题的重量,“昨日我路过琼台殿,听你在弹奏郑国国风,我便已经觉得不妥了,折回遂与赵公商议。想必大王揣测得出我们上奏的目的,必是请大王更换太宰宫上卿一职,而大王也必定猜测的出数位大臣联名,必定会推举我,如此,大王则应将我支开。”
“赵公重新检阅了我等上奏的条目,加之我过往的政绩,我们猜测大王先会提出由我去齐国治理水患,因此赵公便在今日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动请缨,要求远走齐国治理水患,齐国水患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再入镐京。”郑伯友向褒姒解释道,这话不知为何,出自他的口中,一字一句都显得十分沉重。
“这就难怪了,”褒姒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来回的踱步。
“什么?”郑伯友问道。
褒姒没有回答郑伯友,她只是低下头去,想不透自己为何非要忤逆于姬宫湦,原本他就是一位孤军深入的勇士了,而她又亲自为他斩断了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