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振贤不明所以,但他听大哥的话听惯了,见父亲也是默许态度,便端着酒盏起身:“母亲,儿子敬您一杯,您消消气……”
安国公夫人把他的手按了下去。
酒水洒出来,她也浑然不在意,只道:“好好好,你们都知道,就是瞒着我!”
章振贤拿着半空的酒盏,虎口被酒水溅湿,人却茫着:“知道什么?”
他不知情。
知情的是章振礼和安国公。
章振礼从陆念口中得了内情,回府后便禀了安国公。
安国公评价为“无稽之谈”。
太可笑了,于是他不与其他人、尤其是老妻提及,让章振礼也别说漏了嘴。
可眼下却是被安国公夫人看出问题来了。
“振礼,”她沉声道,“你说!”
“陆念无中生有,故意挑拨的话,您听来做什么?”章振礼问。
安国公夫人愤愤道:“可阿瑛信了她!”
“阿瑛钻牛角尖,等她自己想明白。”章振礼又道。
章瑛沉默不语。
他们各个打哑谜,章振贤反倒是里外都不是个人了。
他不由也着急起来:“阿瑛,你到底听了些什么?为了个外人,为了个死人,你和母亲闹成这样!”
一声“死人”点燃了章瑛的怒火,她高声道:“是,我姨娘是个死人!但我姨娘怎么死的?那么多姨娘都是怎么死的?!”
章振贤被她突然的大嗓门吓了一跳,目瞪口呆道:“你姨娘是生了你体弱才……”
他反应不过来,安国公夫人却捂着胸口哭了起来。
“陆念!好一个陆念!”
“她竟是这般挑拨我们的?”
“她怀疑温氏死得不对劲,你就怀疑起我来了?你就真信了她?”
“那些妾室短命,也要算到我头上?”
“府里死的人多了!我还死了两个儿子呢,我向谁算账?”
“阿瑛,阿瑛你怎么可以这么伤母亲的心?”
章振贤刚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面扶着捶胸顿足的安国公夫人,一面气愤地骂章瑛:“你昏了头了你!母亲害你姨娘?你怎么能信这种事?
你竟信那子虚乌有的陷害,母亲白疼你这么多年!
害你姨娘,有那个必要?
母亲愿意养你、待你好,你姨娘感恩戴德都来不及!”
“可我能怎么办呢?”章瑛哭着道,“我一闭上眼睛就是我姨娘的身影。
母亲您告诉我,半年、我出生半年里,姨娘看过我、抱过我吗?
她知道我有什么变化吗?
她给我准备的小袄帽子,您让我穿过吗?
她十月怀胎生了我,真就、真就一眼都没有看过吗?”
安国公夫人只哭不答。
“阿瑛你差不多行了!”章振贤嫌弃道,“计较起那些鸡毛蒜皮的东西来,见过没见过的,人都死了,有什么关系?
你姨娘若是在,你能有这种体面?你一个得益的,事到如今还可怜起来了。
母亲怜惜你、宠爱你还宠错了吗?”
“你一个男子,你才是什么都不懂!”章瑛瞪着章振贤,“我是女人,我是母亲,我生过孩子,我知道怀孕生产有多难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