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振礼看着她的背影,心想,陆念绝不是危言耸听,这人真干得出来赶客的事。
不愿意在陆念母女的地盘被拿捏是一回事,他还没有摸透王爷和这对母女到底在卖什么药、还得再来又是另一回事。
章振礼收回了视线,往前头去了。
另一厢,陆念口中的把雅间让了人、本就是随口一说,待拿起章振礼写的那张纸后,她眼中的困倦散了。
只是,她看不出其中子丑寅卯。
待阿薇进来了,她把这纸交给阿薇,自己往墙边榻子上一趟。
隔着落地插屏,完全挡住了桌子那头,陆念能听见阿薇和沈临毓的说话声,但彼此都看不到对方。
陆念没有任何不自在,闭目养神,只等那两个懂书道的分析出结果来。
不自在的反而是沈临毓。
是,他没有任何越矩之举,和阿薇姑娘说的亦是正经事情,没有任何不可见人之处,更何况其实也看不见陆夫人。
但是,他问心有愧。
陆夫人毕竟是阿薇姑娘的母亲,只这一点,就足够如芒在背了。
阿薇仿佛全然未觉,一门心思琢磨那字。
“看得出来他极其谨慎。”
“他只写冯正彬与金体不那么符合的部分。”
“他能分得那么清楚,也能看出他对金体足够熟悉,这儿明明没有金体字帖,他却了然于胸。”
“从他短短时间里临摹外祖母的字,以及今日所表现出来的来看,他对此的确十分有天赋、也勤勤恳恳打实了基础。”
“他是不是送了些旧作到长公主府?等看过他别的字体,想来能更好地看出他的水平。”
“我想,他应该有能力仿金太师的字、仿得有筋有骨。”
沈临毓听着她的声音,收敛心神,颔道:“他越是防备,就越知道这手字会透露出什么来,他心里多少有数。
若当初不是他仿造了笔迹,他明知道我疑心什么,更应该祸水东引。”
朝中擅长书道的人说少还真不少,各有所长而已。
金体又是曾经官员间大肆盛行过的,完全可以多扔几个名字出来。
他没有那么做,是因为他很难撇干净。
写得了金体,宝源钱庄的路子,章振礼全占了。
阿薇放下手中纸,轻声叹道:“他不会认。好在也就是个验证,并不会拿来当突破口。”
验出来安国公府应当就是陷害了金家的真凶,这就算是成效了。
沈临毓也在思索。
到此刻为止,他没有一个对安国公府使劲的由头。
岑文渊犯在他手上是因为科举舞弊,但安国公和章振礼没有。
毕竟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府,难也要站得住脚。
章家,可不是新宁伯府黄家那样、屁股都没擦干净的新贵。
揪住安国公府的尾巴,用名正言顺的由头摁住他们,再借此顺理成章地拐到巫蛊案上,这其中每一步都要走得踏实……
巫蛊案这把剑,早亮、晚亮,都很讲究。
一边思考,他一边喝了口茶。
这茶开胃又消暑,让人千丝万缕的心思都不由地沉静下来,脑海轻松的同时,周遭人事反倒越显得夺目。
沈临毓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阿薇身上。
她微蹙的眉头,她抿着的唇线,她眼神中的专注……
他犹自入神,直到阿薇转眸看过来,目光对上,沈临毓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赶紧回头看了眼陆念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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