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呢?”阿饼头回见黎淼这样,“腿不舒服?”
黎淼摇头,很小声地问:“我能问下您电脑里的素材是什么吗?”
阿饼纳闷,心想这有什么好问的,过来看不就知道了吗。
但考虑到对方毕竟是黎淼,就好比上学时候老师会对学习好的学生特别好一样,阿饼对黎淼也多些耐心,说道:“就是学校监控录下来的画面。”
黎淼还是没动。
阿饼上下打量她一番,等着她说话。
“我能拿回去看吗?”隔了半晌,黎淼开口,圆珠笔芯又被她不自觉按回去,“有什么问题我飞书问您。”
阿饼拿起不锈钢杯,默不作声喝了口热茶。
所有素材,都会先在他这过一眼,简单讨论后再分到个人,之前黎淼也是这样的,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要跳过这个步骤。
他听说最近黎淼工作态度懈怠,但看她做的新闻还行,就没往心里去。
但现在看来,这个消息似乎并非空穴来风。
不说懈怠,至少反常。
喝完水,他把瓶盖盖回去,地指了指门,意思是她可以出去了。
全程沉默。
死一般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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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伤口几天愈合,但是创伤和阴影会伴随十年,甚至一生。
而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中间还有一层隔阂,那就是没有被蛇咬过的人,不会理解为什么被蛇咬的人会那样怕井绳。
校园暴力,对于黎淼来说,就是那条血淋淋的,吐着黑色信子,张牙舞爪的毒蛇。
这些年来,不少文学、影视作品,包括但不限于纪录片、电影、小说,自传,都有讲述有关校园暴力的东西,但她从来没看过。
因为会恐惧,就像被蛇咬掉一块肉的人,又看到一条蛇。
“叮铃”提示音响,阿饼已经在飞书上把素材传给她。
黎淼深吸一口气,分成四五次才断断续续吐出去。
她抿了抿嘴唇,又不安地舔了舔,觉得有些干,喝了口水润润。
喝完发现今天日历没翻,电脑上是31号,日历还是30号,就抬手翻了日历。
后来擦了桌子,重新把水接满,又把进阿饼办公室之前写的文档保存好,确认真的没有什么其他事可以做,才单手撑着头,点开素材视频。
没事的。
都过去那么久了。
现在就算看到他们都不会记得他们的脸,不要因为他们影响工作,不要让过去影响未来。
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更强大。
素材打开,几个女生把另一个女生逼到墙角。
还没点击开始,就只是一个并不算清晰的画面,就让黎淼做了五分钟的心理建设,土崩瓦解。
不行。
浑身都在颤栗。
好像被逼到墙角的那个无助的孩子,是她。
空调暖气开到二十八度,一半同事穿着短袖的办公室里。
黎淼手脚冰凉。
她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呼吸,像是脱离了水,濒死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