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辉眉头微皱,快速环视了一圈:屋子很简陋,一床一桌几把椅子,收拾得还算整齐,墙上挂着一些工具,应该时不时还会有人过来住。
他二话不说,拿起墙上的斧头,三下两下就把一把椅子劈成了一堆木材,又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打火机,蹲在屋子中间生火。
简婕刚开始非常惊诧,明白他想干什么时几次想帮忙,偏又插不上手。
尚云辉很大男子主义,说:“这不是女人干的活,你坐着就行,很快!”
简婕只好袖手旁观,看着尚云辉变魔术般地把火生了起来,心中好不欢喜,赞道:“你太厉害了!”
“小意思!我之前不是给你说过吗?我是在山里长大的孩子。”
尚云辉得到她的夸奖,面上不显,心里还是非常自得的,可视线一落到她身上就立刻被烫了似地移开了。
夏天的裙衫单薄,被雨水打湿后紧紧贴在简婕身上,曲线毕现,看得出来她已经在极力遮掩,可落在男人眼里却是另一番诱惑。
简婕心中明白,心跳如鼓,双臂抱得更紧了。
尚云辉没再看她,喉咙却依旧发干,他微微清了下嗓子,说:“我出去待会儿,你把衣服拧一拧烤干了,女人身子弱,受不得凉。”
简婕往外看,雨下得正大,明明是下午,却暗得像傍晚一样,白花花的雨柱哗啦啦地冲刷着大地和房屋,能感觉到微微的震颤。
她沉默了一瞬,说:“别出去了,转过身就行,我相信你!”
尚云辉和她对视了下,眼睛幽深晦涩,忽地一笑,说:“可我信不过自己!”
抓起墙上的斗笠扣在头上出去了。
简婕被他震住了。
他刚才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像换了个人似的,放肆,轻佻,是一个危险的男人在和女人调情。
而她的心竟也不争气地跟着荡漾了一下。
寸步不让
和前面的阵雨不同,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两三个小时。
简婕和尚云辉围在火堆旁边,由最初的惊讶转为焦灼慢慢又变得随遇而安了。
红色的火苗跳跃,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炭声,门外是连绵不断的雨帘,他俩漫无天际地聊着,感觉到了另一种趣味。
雨停的时候天也黑透了,他们用手机的最后一点电照路,摸索着往下走。
这场狂风暴雨持续了很久,路上乱七八糟的,有被风雨折断的树枝,突然冒出来的石头,浅浅的水洼,还有满地乱蹦的小蛤蟆,沉稳如简婕也忍不住吓得一惊一乍。
尚云辉非常绅士,让她抓住自己的胳膊,简婕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敌过恐惧,紧紧抓住了他。
她给自己打气,心想:快了,很快就到车上了,上了车一切就好了,只要开一个多小时,她就可以置身温暖明亮的家里,冲杯热可可,边喝边回味这趟刺激的意外之旅了。
形势却比她想象得严重得多,借着手机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他们终于找到了之前停的车,却差点没认出来。
雨下得太急太大,山体泡软塌方,泥石塌方,大半个车子都被掩埋了,前面的路也被阻断了。
尚云辉和简婕对视一眼,皆汗毛倒竖,如果那会儿没下车一直往前开的话,说不准就被拍在路上了。
尚云辉立刻拨打电话,山上信号不太好,好不容易打通了,刚喂了两声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简婕赶紧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尚云辉一看,也只有百分之五的电量了,立刻改了主意,说别浪费了,不如照着路回石屋去,在那里熬到天亮再说。
简婕对他非常信服,立马表示赞同。两人又相互搀扶着回石屋,一路磕磕绊绊,走到的时候都狼狈到了极点,而简婕的手机也非常应景地耗尽最后一点电,关机了。
简婕苦笑,说:“这下真是弹尽粮绝了。”
“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尚云辉给她打气。
屋子中间的那堆灰烬还隐隐有红意,他扒拉了几下,不知道怎么一吹,火苗又蹿起来了,他赶紧趁着火光又劈了一把椅子。
简婕借着昏暗的光线看他,他高高挽着衬衣袖子,胳膊上肌肉隆起,脸上依旧是无畏无惧、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不由地心下微微一动,笑道:“看来你刚留的钱不一定够用,剩下的椅子怕都保不住了!”
“那就再给他留个手机号码。”
尚云辉一边说一边咔嚓一声把椅子面板劈成了两半,他熟练地调换了一下位置,再一分为二,最后都劈成了大小差不多的小木条。
简婕把它们捡起来,码得整整齐齐的。
俩人都心大,被困荒山生死不知,却生生忙出了你织布我耕园的温馨。
尚云辉微微一笑,突然柔声问她:“怕吗?”
简婕摇头:“熬到天亮就好了。”
有一个这样无所不能、沉稳强悍的男人在身边,她很心安。
外面山风呼啸,吹得树梢哗啦啦响,小屋却温暖如春,仿佛一叶小舟,飘荡在海洋中间,不知前路,没有归途,只有当下。
他们聊到很晚,刚开始是尚云辉说,说他在山里度过的童年,说他难以启齿的身世,说他妻子美云走时他的痛不欲生,说尚芷晴给他的慰藉后来简婕也开口了,说她戏剧般大起大落的前半生,说让她从不敢提的顾明台,说顾念北居然怂恿她去谈恋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都慢慢睡着了,简婕歪在床上,尚云辉给她盖上自己的麻料薄西装,靠着椅子随便打了个盹儿。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屋外的鸟叫嘹亮婉转,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床上的简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