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又能怎样?
江云清以一种极其理智的观测者角度旁观钟年的理论。
这位来自上个星历幸存者的后代显然知道不少东西,但也显然存在不少过于理想的幻想。
“上个星历已成为过去,追求过往的辉煌没有意义。”
钟年不能理解为什么她能那么冷静,这种近乎冷漠的俯瞰让他们百年传承的信仰与努力就像是孩子间的玩闹。
如果就这么把上个星历打在耻辱柱上,那么那些为此奋斗,为了联邦的延续和发展而做出牺牲的人又算什么?
开拓者也好,创造者也罢,他们的名字甚至无法出现在史书上,就连那个时代的芸芸众生也如尘埃一般吹散在宇宙间。
江云清注视着钟年晦暗不明的双眸,平静道:“隐瞒自有隐瞒的道理,真相也总会有揭开的时候,或许是明天,或许是未来的某一天,但不是现在。”
“别把自己想得太大义凛然,或许曾经的木槿号是风光无限的开拓者,但现在,你们不过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破坏联邦秩序的海盗。记住因你们而死的人,你们永远都无法让自己的理由获得‘正当性’。”
说完,她站了起来,换上了一副轻松愉快的笑容:“那么,去吃饭吧。”
殷罗星跟在她身后站起,其他海盗反应过来也匆匆起立。
瑞克不由得感慨江云清强大的心里素质,这话题转换得完全不管自己前面说得有多冷漠无情。
他悄悄瞥了眼钟年,心想今天听到的可谓是会被灭口的信息。
钟年走到江云清身旁,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我无法辩解,但我永远不会后悔。”
他没有刻意压着音量,周围一圈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但他们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包括木槿号的几位同僚。
殷罗星看了眼身旁的人,她没有驳斥也没有赞美,而是语气平常道:“这是你的选择。”
谁的选择谁负责,无论什么后果都有承受人。
殷罗星觉得他或许知道了他们在说什么——针对江家的围剿也好,木槿号航行以来造成的死伤也罢,钟年都不会辩解,但也不会后悔把木昔日的开拓者船队主舰转化为海盗船。
进入升降梯时,江云清忽然转头对他说:“曾经协助子规绑你的那几个海盗我知道是谁,你要去处理他们吗?”
殷罗星一愣,当时飞船上混乱的场面至今仍回荡在脑海中,生动得宛若就在眼前。
要去吗?他在心底重复问着。
本以为想到作为实验体的痛苦,他会恨不得手刃对方,但实际上他没有任何触动,如同观影一般沉默地看完了整段记忆。
“他们没什么值得处理的,毕竟真正抓我的人是子规,只要把那些狐假虎威的家伙送进军事法庭就够了。”他说,“就算是子规,我相信联邦也有一套完整的法律去对付他们——”
方秦听了目瞪口呆:真的吗?
殷罗星这个判决下得实在过于玩笑化,其他海盗活这么多年从没听过这种堪称“天真”的话,想再劝劝,毕竟上军事法庭走法律程序是“公”,“私”的方面怎么说也得让对方付出点代价。
他们的劝说还没出口,江云清带着笑意的话先一步在他们耳畔响起,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们即将出口的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