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没有被公爵收养,她大概也是这其中的一个,不过他们都有能回去的归处,而她没有。
她甚至不知道她能去哪里。
她没有家……
因为她从来就是没有家的孩子。
大概是,喝的酒有些多,加利亚虽然没有醉的昏睡过去,但是脚步却有些轻飘。
都说酒是忘忧水,可是喝再多的酒对于她的疑问都是无处解答的。
她一直木然的沿着路走,思绪徒然乱飞,即使是飞驰过的马匹在她身侧快步而过溅了她半身泥点都毫无反应。
如果不是加利亚腰上山姆布朗腰带上挂着一把剑,她这样看起来昏昏沉沉的人早就被那些地痞出手抢劫了,如果不是这些连根针都买不起的流氓们畏惧加利亚腰间的花手细剑,想必早就一拥而上了。
尽管如此他们也像水虱一样黏在加利亚的身后,时刻紧盯着等待机会。
那把源自高卢贵族后风靡于亚瑟兰上流社会的细剑,一看就价值不菲。
就在他们蠢蠢欲动时,远处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
鸦色如缎全无杂色的弗里斯兰马,是个足足有六英尺的体高的庞然大物,这强大有力的外貌让那些在臭气熏天的下城区混迹惯了地痞吓得抖若筛糠、仓皇逃窜。
卡里古拉骑在高大的战马上,他的眼神在路边一撇而过,然后勒马停了下来。
不是这个在街头游荡的少年在昏暗泥泞的下城区也如同污水沟里的睡莲一样太过耀眼。
而是因为卡里古拉无数次在脑海中回忆起他的样子,以至于在睡梦中他也会对着那个沉默的身影发问。
“加利亚,你是如此的鄙夷不信任于我,才会拒绝我授予你的勋章与荣耀吗?”
只是无论他在睡梦中对那个古板的骑士如何咆哮,那个眼神温良的、波澜不惊的身披溅上斑斑血迹残破盔甲的沉默骑士始终用那双骆驼般无害的眼神看着他。
如果因为你看过我最狼狈的落魄模样而鄙薄于我,想必我也不会如此愤怒…如此耿耿于怀……
但是卡里古拉再了解不过这个人……这个人该死的古板和善良,无论是什么原因她从来都没有仇恨、鄙视那些伤害他的人。
……
昏暗泥泞污垢的下城区,是贵族们最不愿意呆的地方,哪怕是布满农庄的田园也比这个住满了三教九流的垃圾居住区好上千百倍。
没有任何贵族愿意踏足这里,道路两边随时会降下垃圾,街头的流莺头发凌乱,随时会对看过来的路人掀起裙摆,而扒手和地痞则用饥肠辘辘的眼神看着行人。
加利亚酒意有些上涌,头有些昏昏沉沉,以至于卡里古拉骑马挡住了她的前路才下意识抬起头。
他骑在皮毛如黑色水缎的弗里斯兰战马上,金丝铸成的发丝折射着阳光。
“卡里古拉?”
她约摸有将近一年没有见过卡里古拉,让她考虑的事情太多,她也从来没有想起这个人,只不过当他再度出现在她面前,加利亚还是一眼将他认出来。
卡里古拉怎么可能在这里?
他拉着缰绳,轻嗤一声。
“加利亚,听到线人汇报我还以为我耳聋了,结果没想到你竟然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加利亚有些情绪复杂,尽管她刻意回避战场后授勋的事情。
尽管刻意忽略,还是会感到不甘,同时她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多么的辉煌夺目,就像她曾经盼望过得那样。
五年前那个在战场上,尽管身处绝境、狼狈不堪却格外不屈固执的少年,还在加利亚的脑海里,但是和现在的人却重合在一起。
是那个人,但是肯定有什么不同了,褪去稚气的脸轮廓分明,曾经的眼神就颇有气势,但那是一个稚嫩的狼崽子的气势,而现在凌然像一头雄狮了。
正当加利亚再次不知所措时,卡里古拉再次开口。
“怎么不说话?”
卡里古拉看着有些发愣的加利亚,不满道:“这就是你拒绝我也要呆的地方?”
那双继承于高卢的赤色眼瞳,十分傲慢地俯瞰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然后毫不犹豫的翻身下马。
他身后还有骑乘在马上的侍从,他们看到卡里古拉毫不犹豫地踏入污泥中,抽了一口冷气,显然是因为他毫不介意地姿态让这些仆人们十分震惊。
加利亚也很惊讶,但她惊讶在于卡里古拉长高了不少,曾经低她半头的身高,现在离近需要她微微抬头,他现在身高六个半英尺吗?她不确定地想。
就在加利亚晃神间,卡里古拉已经站在她眼前,那是一张暗含怒气的俊美面孔。
“我还以为,那个老头子能看在你的功勋份上给你比较好的待遇,这就是你的待遇?将你送到王国骑士团?”
“‘那个老混蛋的杂兵们呆的地方。’还记得当初我们在战争中怎么说的吗,加利亚?——王国骑士团的庸种不过是老国王的洗脚仆人,因为他们是龟缩在战场后剑都拿不稳的懦夫罢了!”
说到这里,卡里古拉咬牙切齿道:
“告诉我,我的英雄,你现在为什么在王国骑士团呢?”
相遇(卫国战争过去篇)
加利亚认识的卡里古拉就是一个骄傲又蛮横的人。
……
正好在军队驻扎完毕时,天空下起了太阳雨。
只不过所有人都不在意这点毛毛雨,他们依旧在毫不停歇地坐着自己的事。
在这支军队里,有的骑士身穿亚麻和羊毛和硬化皮革的皮甲,而当中最为闪亮的则是身穿银色板甲的骑士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