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的亚瑟兰和高卢的婚礼穷奢极欲,这个诸国艳羡的琥珀屋也只是公主陪嫁的小小配件罢了。
松脂和玫瑰的香气在房间内蔓延,正中的金红花卉纹饰的贵妃椅上,是一个穿着青金石蓝色坦领束腰克里诺林裙的贵夫人。
她的乌色黑发松懒地盘起,染着红色的指尖轻捏一把镂空贝母折扇。
听到通传声,一双与卡里古拉别无二致的猩红眼瞳抬起看向他。
“听说你连授勋仪式都没走完,来我这里做什么?”
卡里古拉上前一步,眼眸定定地看向莱尼特,冷笑道:“授勋?难不成我还要感恩戴德的眼看你在我的军队动手段吗?”
两双别无二致的暗红色眼眸对视在一起,莱尼特不冷不热的将贝母扇放在唇边冷笑一下:“就因为这?你竟然全然不顾体面向我兴师问罪了?”
卡里古拉眼中的怒气更胜,他指尖紧握手心,拔高声音道:“亲爱的王后殿下,你插手伸入的勋章爵位,是曾经和我并肩作战的下属用命换来的东西,不是你可以用来买卖的玩意。”
面对卡里古拉的兴师问罪,莱尼特微微侧头,蓝宝石耳环在脖颈轻轻晃动,她不屑道:“哈?下属?亲爱的卡里古拉,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一个来自勃艮第公爵家的下属?别搞笑了——更何况,战争已经过去,你在战场上得到的东西已经结束了,下面你需要的不是那些茹毛饮血的东西,而是更有分量的政治资源。”
卡里古拉听到母亲这么说,不禁嗤笑一声:“恕我直言,你所谓的政治资源一文不值,而我现在的地位是我从战场上拼来的,王后殿下!”
这对母子,剑拔弩张。
贝母扇啪的一下闭拢被莱尼特扔到地上,她猛地抬头看向卡里古拉厉声道:“卡里古拉!你这是在顶撞我吗!顶撞这个唯一真正站在你身边的母亲吗!”
看着胸膛剧烈起伏的高贵的女性,卡里古拉则格外平静,他将贝母扇从地毯上捡起放在圆桌边,抬眸看向莱尼特:“如果您真的是我母亲就不会这么做,实际上你将我视作你手中的傀儡还差不多。
你那灼热的控制欲和对权力的渴望已经太过于令人触目惊心。王后殿下,我可不是高卢的平庸王弗朗西斯,而你……也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王太后玛格丽特。”
说完,他定定地看向王后,然后从容行礼转身。
维克多
加利亚拆开公爵递过来的信,这是个要求她明日前去王国骑士团总部报道的信。
王国骑士团是亚瑟兰三大骑士团之一,是隶属于亚瑟兰国王下的一支直属骑士团。
现任亚瑟兰帝国的国王乌瑟是个凶残暴戾之人,在他还未登上王位前,就曾经在伊夫萨姆战役期间组建一支骑兵组成的机动队,劫杀了与他争王位的叔父。
而这只骑兵就是王国骑士团的前身,一个以贫民为主的彪悍无畏的杀手前身组成的骑士团,在乌瑟国王年轻时只听从于国王,留下了赫赫战功。
只不过随着国王的年岁增大,面对贵族、教会。他越发多疑、猜忌,以至于到了与高卢的战争,他竟然完全没派遣王国骑士团上战场。
因为他的猜疑病已经到了全然不顾国家安危的程度,他只是把王国骑士团视为对抗大贵族和教会的利刃。
亚瑟兰的诗人嘲笑道,王国骑士团是一个亡命之徒、罪犯、雇佣兵、骗子、流氓、疯子等下贱人组成的地方。
所有人都知道王国骑士团到底是什么东西,要知道国王曾经因为一个战犯奴隶用滑稽都表演取悦了他,便将那个奴隶封为了骑士!虽然最后迫于贵族和骑士压力取消了这个滑稽的骑士,但是由于这种羞辱,真正的受封贵族骑士是不屑于进入王国骑士团的。
加利亚曾经也想过进入王国骑士团,因为每两年王国骑士团就会在贫民中进行骑士选拔——得益于王国骑士团在贵族中的坏名声,王国骑士团是唯一一个不对来者身份有任何要求的骑士团。
加利亚想起她曾经以选拔第一名的成绩拿到这封信心情松快的情景——那时候她一直想着远离让她感到压抑公爵府,这是做出的逃避方法之一。
很快那个被录取的通知书,被公爵撕碎了。
加利亚那个时候想的是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而这次终于能如她当年所愿远离公爵家,但是挣脱束缚的畅快却半分没有,反而是不知未来的凄惶。
是的,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未来又该怎样走下去。
加利亚知道自己的情绪很不对,很可能是常年征战导致的战争病,这种病多发于从战场退下来的士兵。
她闭上双眼,什么也不要想。
“少爷我们到了。”车夫的声音响起。
王国骑士团的驻扎地在王城与教会、魔法塔以一个等边三角形的方位进行分布,与繁华的教会和静辟的魔法塔相比,王国骑士团的驻扎地在高山的山岗上,在它建筑得方位是平民住宅地和贸易区。
加利亚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格外宏伟的哥特式建筑,在建筑的平台是前来来回骑士仆从们……整个平台只有她这一个马车,而且一看就是格外华丽的贵族马车。
而那些骑士仆从们身穿亚麻或者羊毛的套头衫,灰蓝色的羊毛袜和皮靴,这样的衣服看起来是中上层平民的普遍衣着,而穿着荷叶边领结的白色丝绸衬衣和编织锦缎马甲的加利亚与他们格格不入。
周围诧异的眼光看过来,然后互相看了看窃窃私语,正当加利亚都看过去时候,对方的声音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