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译:“你?也说了,这不是赶巧嘛,认识的人总比陌生人放心。”
“首先呢,谢谢裴老板的好意。”陶竹委婉道?,“但是我们店里刚走?了一个小妹妹,也挺缺人的,老板对我也还行?,契约精神嘛,我不太好在这时候辞职。”
裴嘉译点头表示理解:“哦,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不方便就算了,不过如果你?想换工作的话,随时找我啊。”
“谢谢裴老板。”陶竹话音还没落地?,手机语音通话响了,她低头一看,是几日没联系的蒋俞白。
裴嘉译知道?她有?事,没耽误她的时间,说了声“去?忙吧”,转身走?了。
陶竹回?到家?门反锁后,快走?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接起了蒋俞白的电话的同时,把音量按到了最小。
蒋俞白指尖慢悠悠地?缠着流苏穗,等着她这边的视频画面完全清晰,抬眼问?:“干嘛呢?”
陶竹坐在椅子上?,边调整手机的角度,边回?答:“刚到家?。”
蒋俞白:“这么晚去?干什么了?”
“跟……”差点脱口而出裴嘉译,陶竹顿了一下?,说,“同事一起吃饭。”
蒋俞白:“男同事?”
陶竹移花接木地?说:“三个女同事,和一个男同事。”
蒋俞白淡淡评价了一句:“他倒是吃香。”
陶竹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她的小房间从视频里一览无余,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衣柜,衣柜上?摆放着她的两个箱子,再加上?一个桌子一个椅子,便再没其他东西。
蒋俞白稍微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问?:“什么时候搬回?去??”
他高高在上?的语气不是在商量,像搬回?去?已经成为定局,就等着陶竹定时间了。
分明是自己交的房租,但是面对他这样凛然的语气,陶竹还是紧张到支支吾吾:“我……房租交了三个月的。”
蒋俞白:“我给你?报销。”
怎么话赶话就说到这了呢……
蒋俞白没再说话,时间仿佛凝固了似的,等待陶竹接话的每一秒都变得煎熬而漫长。
她想用喝水掩饰盖过这种沉默,但是拿起水杯时,手不受控制地?在抖。
“家?那边……有?点太远了。”半晌,陶竹还是拿出曾经用过的理由,又说了一次,“所以,我不打算再搬回?去?了。”
蒋俞白抬眸,冷声道?:“那你?就永远别搬回?去?。”
以往聊到这个份儿上?,蒋俞白都会不由分说地?挂电话,但今天他没有?,他在等陶竹回?应。
可是陶竹不敢再接话了。
她就像是触碰大人底线的小孩,每次把底线往前推一点,但为了自己的安全,她不会一下?子就把底线踩到底。
她的眼神游离,不敢去?看视频里的蒋俞白,无意中瞟回?来的时候,她发?现他额前的碎发?长长了,在他抬眸的时候,稀稀落落地?遮住了他的瞳眸。蒋俞白是有?专门的人定期上?门为他剪头发?的,记忆中,这是陶竹第一次见他头发?长到这样。
她在沉默中把话题扯开:“俞白哥,你?头发?长长了。”
蒋俞白听了她的话,随手把额前的碎发?撩开,整个人往后靠,身子从坐直到陷进座椅,像是泄了气似的:“如果你?不方便,我让他们来接你?。”
陶竹又喝了一口水,早上?出门上?班前接的,到了晚上?已经冰凉,凉水顺着喉咙流过身体,冷的她打了个寒颤:“暂,暂时……先不用了。”
在中国北京最奢华的二环里,男人一个人坐在宽敞的书?房,看着视频里胆怯的连头都不敢抬小姑娘,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让她出国,到底是不是错了。
这一天晚上?,陶竹做了梦,梦里的场景就是她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灯光昏暗,每个房间都是由隔板组成的,蒋俞白也成了普通人,她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他随手帮她拿过来了一只碗。
不过是最普通的梦,可是陶竹醒过来的时候却满脸是泪。
她擦干泪水擤了擤鼻涕,等室友从厕所里出来后,出去?洗漱上?学。
今天是个小组演讲的作业,班里总共二十六个同学,被分为五组,自己去?找选题进行?小组演讲。
陶竹和同学们的选题是政治和传媒的关系,用娱乐新闻和生活新闻压过不利于国家?的新闻,在世界范围内屡见不鲜。
今天的课是下?午两点,他们早上?十点就到了,进行?最后的练习。
组内男同学josh是个拍视频狂魔,他们一边练习,josh征求了各位的肖像同意后就跟着拍,到最后,他还组织大家?把手都放在一起,拍了321一起加油的动作。
下?午上?课时,整个作业的组织者abby专门坐在陶竹身边,在演讲开始前提醒她,不要紧张,就按照练习时那么讲,不会有?问?题的。
组内还有?其余四个人,只有?陶竹得到了这样的照顾,想来应该因为她是班里唯一的一个中国人。
和以前直播的时候对着摄像机的感觉还不一样,这次是对者活生生的人,还都是外国人,陶竹避免不了紧张,上?台因为讲话太快,连自己的名字都打了下?磕巴。
把事情?做完没用,做好才有?用,快不会让这件事情?加速完成,只会增加犯错的几率。开口之?前过脑子,慢慢来。
陶竹用曾经蒋俞白教她的话,反复提醒自己。
在后面每次轮到陶竹讲话时,她都先在脑子里画个黄色的标牌,在标牌上?写个“慢”,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