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微微用着力,大概是怕她一冲动?会跟着包装盒一样掉进大海里,在她低下?头看的时候,缓慢挪开。
小杨给她买的是一条无袖连衣裙,整条手臂都被晒伤的很均匀。
每涂一次药,就?要上演一次同样的场景,尽管有意克制,但本能反应躲不过。
蒋俞白倒是很有耐心,就?算她“嘶啊哈啊”个没完,他?也能处事不惊,低头做自己的事,一下?一下?,一点不落。
海浪轻拍着船舷,发出低沉的呢喃声?,陶竹看着蒋俞白眼底认真的情绪,忽然很希望,这个咸涩清凉的海上夜,永远都不要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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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艇在海上逛了一圈,不知道谁提议想蹦迪,于是游艇中途折返,接了个dj上船。
dj带着她的印象,整个游艇热闹到燥,却更显得?两人的甲板宁静。
陶竹忽然出声?:“俞白哥。”
蒋俞白没抬头:“嗯?”
“当时蒋叔叔不给你做那?个外卖项目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自己小成本创业呢?就?是先?做起来,等做到一定?规模了,再慢慢筹钱,反正?你当时对那?个项目那?么看好。”
昨天在飞机上,蒋俞白说?到蒋中朝不给他?投钱的时候陶竹就?隐约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今天早上快睡着的时候她才想通,但这时候问起来,似乎有点突兀。
但她就?只是,很想跟他?聊天。
蒋俞白面不改色,问了一个更突兀的问题:“你知道蒋禾开的车吗?”
陶竹不知道蒋禾的车跟创业有什么关系,但还是顺着他?的问题回答:“是他?的跑车吗?”
“嗯。”蒋俞白问,“你知道他?那?些跑车加起来多少?钱?”
根据他?们这帮人买一件衣服都得?好几万的消费来说?,蒋禾的车肯定?不会便宜,而且蒋俞白这么问,估计还会是一个更震惊的价格,反正?陶竹对于他?们花钱的事都没什么概念,俩眼一瞪,随口答:“一个亿?”
蒋俞白懒得?搭理她,给她上药的手指轻轻用力往下?按了一下?,疼的陶竹立刻老实:“啊啊啊不知道嘛,我哪里猜得?到啊!”
“三台加起来两千七百万。”蒋俞白说?。
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树木,陶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其?实对于她来说?,两千七百万跟一个亿的区别倒也真不是太大,反正?都是她碰不到的天价,还没一百块跟八百块的差距大呢。
只不过胳膊在他?手里,陶竹不敢瞎说?。
她问:“两千七百万,然后呢?”
跟创业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两条胳膊都涂上药了,蒋俞白拧好盖子,淡淡说?:“但我不给他?零花钱的时候,他?连三十块钱的停车费都交不起。”
陶竹愣了下?,刚想反驳蒋禾怎么会这么穷,但话?到嘴边,忽然停住了。
因为她忽然想起来,去?年十一他?俩在夜店喝醉酒之后,蒋禾刚关完禁闭出来,找她借了六百块钱。
六百块钱对她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毕竟当时蒋禾一开始借的是两千,但是陶竹满打满算所有卡里也就?只有六百,全借给他?了。
但她那?时候纳闷,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缺区区六百块钱呢。
这个疑惑她没好意思问蒋禾,但在今天,却误打误撞被解开了。
蒋禾有钱,开几百万的跑车不假,但他?花的所有钱都是家里的,一旦蒋俞白停了他?的零花钱,他?又没有攒钱的习惯,就?一分钱都没有。
蒋俞白两手撑在栏杆上,面向大海,低沉声?音顺着寂寥的海风传进陶竹的耳朵里:“我也一样。”
他?们身居高位多年,高傲的头颅仰久了,便低不下?来,谁也不肯重头再来。
他?被家庭所庇护,便也被家庭所限制。
刮目相看
巨大的音响散发出浑厚的低音,霓虹灯闪烁在海上,黄隽洲在角落喝着香槟,倏地发现跟着音乐摇摆的人里,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他不是第一个发现蒋俞白不在的,但他是第一个出去?找蒋俞白的。
他手里拿着两杯琥珀色香槟,看着甲板上倚着栏杆的一男一女。
蒋俞白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药,有一下没一下地磕在栏杆上,身边站着瘦削的少女,有说有笑?,看上去?就像一对误入繁华的大学生情侣一般。
等蒋俞白的目光看过来,黄隽洲也没觉得尴尬,他抬了?下自己杯里的酒,抿了?一口,说:“你倒是很宠她。”
咸涩的海风把蒋俞白蓬松的刘海吹到与平时相反的方向,让今夜的他看上去?和往日有几分?不同的温柔,但那张嘴依然语出惊人:“不宠她我宠你么??”
陶竹又没忍住,双手假装搓脸,笑?得不行。
黄隽洲不接他的话,信步走到栏杆边,淡声?打趣:“你倒是跟别人不一样?,找了?个可以直接带回?家的。”
他知道她的身份,是个不能光明正大带出去?的正宫。
听懂这句话画外音的陶竹笑?容僵住,捧着脸的双手放下,紧贴栏杆,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对话。
对于蒋俞白,陶竹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但有一点,她的认知很正确。
那就是蒋俞白这个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尤其是现在的他,做事不需要?看任何?人眼?色,也不需要?考虑到别人的心情。
因此,他并不能感受到这句话给?陶竹带来的恶意,只觉得是一个很合衬的形容,他笑?了?下,拨弄了?下陶竹的头发:“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