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竹被猝不及防的扯拽带的脚底踉跄了一下,但蒋俞白没扶,而?是让她的身子自然向沙发的方向倾斜,所有的重量都几乎放在他握着她的手臂上。
陶竹一手被他拽着,另只手胳膊弯曲抵在沙发背上:“真没有,就是你让我过来听这事,有点太突然了。”
掺了真话的假话,比假话要真诚的多,蒋俞白眼神像是审视般在她脸上停了一会?儿,没看出来太多端倪,淡声?说:“那我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提前跟你说,嗯?”
陶竹扯出自己的手,站定说:“好。”
从?正厅走?回到房间的这一路,光线越来越暗,像是南瓜马车变回南瓜,车夫变回老鼠,公主褪去光环,走?回到自己的家,重新成为灰姑娘。
陶竹并不失落,因为她不是第一天?成为灰姑娘的,她本身就是灰姑娘,她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不让自己因为短暂的光芒而?迷失了自己。
而?且,陶竹的不开心其实很短暂,在听到蒋俞白说“窝里?横”之后,她的情绪就已经?很好了。
她本就不该把自己和谷灵放在一个位置上。
蒋俞白毕竟是,她暗恋了两年的人?呐。
她应该知足。
“刚我听见蒋俞白叫你,是怎么了?”
黑夜里?,王雪平忽然从?被窝翻身跟她讲话,陶竹摸着黑进来,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床上:“妈你怎么还没睡?”
“没呢。”王雪平翻身把床头灯打开,“你没回来,我有点睡不着,是怎么了?”
陶竹摸着心脏,她是真的被吓到了,但同时也是真的在用惊吓掩过紧张,她试探着问:“您都知道我回来了,干嘛不自己听我们?在说什么。”
“刚才蒋俞白一回来就说他要处理事,让我们?都不准过去。”王雪平绘声?绘色地描述,“他凶里?凶气地捏着蒋禾的后脖领,谁敢过去听哦。”
“哦……”陶竹松了一口?气,没听见就行,她含糊带过,躺在床上说,“就是蒋禾遇到了一点问题,让我帮忙出主意,没大事。”
王雪平不解:“你能帮他们?出什么主意?”
陶竹敏感地听出王雪平话里?的轻视,那种轻视不是针对她,而?是来自于底层面对资本时发自内心的自卑,早已根深蒂固,连她自己都感受不到了。
陶竹咽了下口?水,看着王雪平的眼睛,像是要唤醒她的自尊,语气却还在故作?轻松:“我怎么不能帮他出主意啦?我哪里?比他差了。”
可惜王雪平出来打工这么多年,尊卑贵贱已经?刻在骨子里?了,丝毫没察觉到陶竹的暗示,还在提醒:“这帮公子哥找你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你表面上别招惹他们?,心里?知道离他们?远点就行。”
远处不知谁的车灯光芒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刺眼的弧线,勾勒出虚幻的光影,陶竹走?到窗前拉起窗帘,接着窗帘滑动的声?音,轻轻地叹了声?气。
而?与此同时,程果在学?校宿舍里?,也叹了声?气。
因为她刚收到了一包蒋禾送的药,有点贵,还钱还的她肉疼,她把聊天?记录放上翻了翻,想看看这药到底是为什么会?给她。
十一点的时候,她收到的第一条消息,是蒋禾问:干嘛呢?
她本来都要睡了,只是手机没关静音,但看到了也不好意思不回:准备睡了,怎么了?
正常人?这时候都会?说一句,打扰了让她继续睡,可这二少爷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忽略她前面说的话,只回答后面的问题:我刚被我哥给说了一顿,烦死了。
还配了一个孙悟空摇头晃脑说“烦死了”的表情包。
程果睡眼惺忪地想,他被说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可话总不能这样说出去,他没头没脑的抱怨,她也只好没头没脑的安慰:别烦了,哥哥说你也是为了你好。
“还行吧。”蒋禾先发一条,又补了一条说,“还得是咱们?小桃儿好,还帮我说话来着。”
哦,原来是跟她聊小桃儿啊,程果恍然大悟,她说呢,怎么这么晚了会?来找她。
“确实。”程果回复,“小桃儿人?很好的。”
话题在这本该停住的,可没想到蒋禾就硬生生地拐了话题,他说:晚上你跟小桃儿晚上吃了什么啊?我还没吃晚饭,让我参考下。
程果:我吃的你可能没办法参考。
蒋禾:说说。
程果:是火锅。
就在这条消息后面,没过多久,蒋禾说:北方冬天?很干的,不比你们?那边滋润,吃火锅容易上火。我给你买了枇杷膏,叫了校园的跑腿,留的你微信号,回头你跟她说下你的寝室门牌吧,直接送到你寝室。
就这么的,程果收到了这袋药。
药加包装费再加配送费一共四十八,学?校里?夜间跑腿的同学?标准价是8快,一共是五十六块。
真是大少爷啊,五十六块钱,还是这种无所谓的钱,说花就花。
又不是多熟悉的朋友,程果不可能占他便宜,一起发给他五十六块,并在被窝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肉疼。
但这个红包蒋禾没收。
他说:谢啦,帮我出了个好主意,我决定点个火锅外卖,你这个钱可以再攒攒,请我吃顿饭。
披星戴月
程果不太有印象自己是哪天跟蒋禾熟络起来的了。
只是寒假过半的某一天?早上,她醒来看到手机里没有蒋禾的消息,感觉像缺了什么?似的。
说来蒋禾真的是程果遇到过的最有趣的人,除了学习上的事,其他各方各面,上天?下海蒋禾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