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俞白托她后脑勺,把她的?头拨正,发现她本来就垂落的?头发被他这么一揉,纷纷扬扬洒落在脸颊上,像是绽开?在冬天里的?花,美的?很零乱。
谁开?发谁治理,蒋俞白单手给她整理头发,把最后一撮头发捋到她的?丸子上,看她闭着眼任他动手的?乖巧样子,他叹了声气?:“这样吧,你不是怕没朋友么,以后我当你朋友。”
陶竹倏地睁开?眼,世?界重回?明媚,她眼里的?难以置信也快要从眼眶里迸出来。
他?要当?她的??朋友?
她这猫猫好奇眼看的?蒋大少爷浑身不自在,勾着她的?书包转身就走:“怎么了?我不比你自己找的?那些?破烂朋友强?”
不是啦!
是陶竹没有?想过,他竟然会说出愿意当她朋友的?这种话?。
很意外,也很开?心,那一点因为邹紫若带来的?沮丧,因为蒋俞白说的?话?而烟消云散。
“蒋俞白!”她很有?仪式感地喊了他的?名字,朋友嘛,叫哥就很奇怪了。
蒋俞白脚步没停:“叫爹干嘛?”
陶竹:“……”
朋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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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第三天,陶竹心情愉悦地收拾好行李,坐上了回?繁春吵吵闹闹的?火车。
王雪平要到临近过年?的?时候才放假,陶竹一个?小姑娘单独回?家,谨慎地不和任何人说话?,哪怕对方是抱着孩子看起来很面善的?宝妈,想跟她闲聊,她也没回?应。
她指了指从蒋俞白那借的?英文原版书,表示自己有?其他事要做。
等宝妈带着孩子离开?后,陶竹坐在摆满泡面桶和瓜子壳的?小木桌前,再次和热火朝天的?车厢隔绝出一小片宁静的?天地。
她打开?书,还没看清英文单词,视线已经被书里夹着的?烫金书签吸引。
书签的?前身是是蒋俞白写给她的?生日快乐纸,是一种材质特殊的?硬卡纸,她觉得用来当书签很合适,就一直夹在这里。
看到这个?书签,她自然想到了蒋俞白送她的?生日礼物。
是一个?记事本。
尽管本子的?封面是工艺独特的?丝绸,但因为那么大的?长方形雕花礼盒里只摆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本子,所以陶竹还是猜到了,他其实不记得她的?生日,只是可能?看到了她的?蛋糕之?类的?,顺手送的?。
但这并不妨碍,陶竹非常喜欢那个?本子,走到哪带到哪。
她从卧铺下面掏出自己的?书包,拿出他送的?本子,坐在缓缓行驶的?火车上,她在本子上又写了两句话?。
——过度自省就是无谓内耗。
——别去理解不理解你的?人,因为他们不配。
盖上笔盖,火车刚好驶进一片森林,参天大树掩映着蓝天,疏影横斜,落在柔软的?纸张背面,前一页上的?字清晰可见。
那是陶竹上一次记下的?文字。
——你放弃的?东西,也会放弃你。
远处小鸟在枝头欢快唱歌,树林中隐约有?几只在嬉戏的?小动物。
再过后,火车驶出小森林,一切烟消云散,豁然开?朗。
且放眼世?界如浮云穿梭,她脚步自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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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轰隆隆开?到第三天早上七点,陶竹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同?下火车。
繁春因四季如春得名,冬天仍然二十多度,疼她的?爷爷迫不及待地叫了镇上会开?车的?人,坐着车一起来接她,见到陶竹笑的?合不拢嘴,她还没出站台,爷爷就等不及伸手接过她脱下来的?厚重羽绒服。
回?家的?一路,他们说家里的?果园,陶竹说这半年?在北京的?见闻,三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回?到小县城。
这个?期末考的?不错,陶竹允许自己不绷的?那么紧,她在前两周集中做完了作业,剩下的?时间要么去果园帮忙,要么约过去的?朋友见面,忙的?连懒觉都?没睡上几天。
一转眼,就到年?底了。
腊月二十九,陶竹像往年?一样,在红红火火的?福字包围之?下,跟爷爷奶奶一起打扫房间,辞旧迎新?。
扫灰扫到久没人住过的?杂物间,陶竹恍惚中,仿佛看见那张落满灰尘的?小床上躺着一个?吊儿郎当晃着两条长腿的?大少爷。
这个?房间过去原本是作为客房准备的?,但真正来这里住过的?客人只有?蒋俞白一个?,他走后,这里经年?累月,成了杂物间。
她扫完房间中间,拿起堆积在墙角的?凉席准备扫角落灰尘时,无意间看到了白墙上那个?很有?年?代感的?脚印。
那个?脚印,也算是蒋大少爷留下的?独一无二,不可磨灭的?痕迹了。
陶竹还记得,那是那年?家里的?母鸡太老了,不会下蛋了,奶奶说正好大老板的?儿子在这,不如直接就把鸡杀了,大家一起吃顿好的?。
她在小院准备逮母鸡,刚睡醒的?蒋俞白从房间里看她鬼鬼祟祟趴在鸡笼旁边,问道?:“你干嘛呢?”
陶竹拨开?鸡笼的?锁:“鸡不下蛋了,宰了吃了。”
“我靠!”蒋大少爷平地一声雷,隔着玻璃都?听得一清二楚,“人家是卸磨杀驴,你他妈没蛋杀鸡,你小丫头真胆儿大啊。”
母鸡听到他的?低喝,像是得到了某种警告,拔腿满地跑,陶竹一个?没抓住,它一头跑进了蒋俞白的?房间。
蒋俞白长那么大,别说活着的?鸡了,他连没煮熟的?生鸡肉都?没见过几次,更?别说跑到他脚边的?活鸡,吓得他满屋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