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湾大大咧咧不懂伪装,前后态度反差极大,声音没压下去,陶竹这回倒是听清了,但还是假装没听见。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就由他们误解。
陶竹上了车跟刘明打了招呼,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她明知故问:“您怎么来接我了?”
刘明:“蒋老板让我来的。”
果?然是她,陶竹心里喜滋滋的,又问:“那他人呢?”
“今天事多他挺忙的。”刘明说,“他说了,以后每周五都?让我过来。”
“哦。”陶竹点点头?,双手抱着?书包,嘴角快翘到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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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又到了周五,这也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个周五,各科卷子发下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努力了一学期,陶竹终于站在喜的那一波,她的英语考到108分,能排到中等偏上的水平。成?绩是最直观的展现,说明她这个学期的努力没有白费!
她揉了揉自己手指上的茧子,没敢开心太久,继续跟着?老师的课,在这学期的第三个错题本上记笔记。
反观邹紫若,就是愁的那一家。
早上刚发的语文的时候还好,等数学卷子发下来,她脸上就不再有笑容了。
华附的排名和成?绩都?不公开,老师不会?公开在班上念出所有人的成?绩,因此陶竹也不知道她考的究竟是怎么样。
午休时,邹紫若一个人坐在座位上闷闷不乐。
班上其他同学都?下去食堂了,贾湾也跟着?他的朋友们去走了,陶竹跨过几个座位,去找邹紫若,想叫她去吃饭。
见她过来,邹紫若下意识的反应是把桌面上的卷子扣过去。
陶竹理解她现在的心情,觉得考得不好,没脸见人,没介意她这个不信任的行为,而是安慰道:“没事,我不看你的卷子,我就是……”
“是啊!你当然不看了!你考得多好啊!当然不稀罕看我卷子了!”邹紫若毫无预兆地对她发了脾气,“陶竹你有意思吗?一上午了谁不知道你进步大?自己考得好了就来看我笑话?你恶不恶心?”
陶竹被吓了一跳,忙解释:“不是……紫若我没有……”
“恶心!”邹紫若打断她的话,把卷子翻过来,重?重?地在桌上拍了好几下,“你看!你看吧!看完最好跟你妈显摆显摆,我考的多不好,你考的多好!让你妈别光跟丹青阿姨炫耀,也去九御跟我妈炫耀炫耀,她有你这么个好女儿!”
她说完甩手离开教室,留下一脸错愕的陶竹。
陶竹虽然个子不矮,但是胆子真的很小,过去十?几年从来没跟人起过正面冲突,整个人挨了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被吓的说不出话。
她刚刚过来找邹紫若的时候是不是笑了,所以让邹紫若误会?了?
她明知道邹紫若考的不好,还过来想找她一起吃饭,是不是让人家觉得她在显摆?
她是不是伤害到邹紫若了?
刚才邹紫若说和钱阿姨显摆,她是不是曾经无形中也伤害了贾湾,只是自己没注意到?
这个中午,陶竹没去吃饭,最初的惊吓过后,她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贾湾和邹紫若是她在北京为数不多的朋友,她不想被他们误解,不想被他们讨厌,因此拼命思考该怎样组织道歉的措辞,才能让邹紫若明白,她的行为并没有恶意。
可是,邹紫若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课间没在座位上,放了学就不见人影了,连贾湾都?没等。
陶竹收回往邹紫若座位看的视线,心不在焉地慢吞吞收拾书包。
贾湾三两下收拾完了本来想走,不经意间看见了神色落寞的陶竹,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她的座位上,安慰道:“陶竹你别不高兴,紫若这回没考好,心里难受,你让着?她一点儿,别往心里去。”
对于贾湾,陶竹一样愧疚,她尽力撑起一道微笑:“嗯,我知道。”
班长?都?已?经准备走了,听见贾湾的话又折返回来,冷哼了一声:“就她邹紫若一个人会?不高兴是吧?”
陶竹还没反应过来班长?在说谁,就听贾湾不耐烦的语气:“就你话多。”
班长?瞪了他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黯淡无光的冬日?傍晚,陶竹一个人背着?书包从教学楼走到南门,手脚已?经冰凉,冷风略过面庞,像刺扎一样痛。
蒋俞白坐在司机后排座位,微睁开眼?,便见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的小姑娘,丸子头?无精打采地垂着?,像是受了委屈。
浮云穿梭
她上车后除了打招呼,没再说过一句话?。
她的?头发长长了,包起来的丸子头比之前的丸子要大了一圈,从蒋俞白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碎发垂落的白皙脖颈格外纤细。
他收回?视线,前半程闭着眼睛假寐,中途接了个?电话?,睁开?眼见她抱着书包,仍旧是一言不发。
“前头那位怎么了?”蒋俞白捏了捏鼻梁骨清醒,“没考好?”
“考的?还行。”陶竹朝左后方扭头,语气?里没有?半分开?心,“尤其是英语,老师也说我进步挺大的?。”
“出息。”
他手肘靠在把手上,懒散地撑着头,眼神直直地看着她。
他什么也不问,这时候他问了陶竹反而不会跟他说什么,但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才让陶竹觉得压力大,有?种不说点儿什么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感觉。
他气?场太强,又过了一会儿,陶竹被他看得心虚,叹了声气?,主?动说:“俞白哥,我跟我朋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