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用自己的这辈子救了你的命,我不求你以一命换一命,但求……江浓,你把你自己的这辈子赔给她吧。”
江浓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直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抬起头来,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内容:“什么……什么叫把我自己的这辈子赔给她?”
“灵儿喜欢你,你不要再喜欢别的女人了。我不干涉你继续做你的明星,但是你要对得起灵儿对你的喜欢——她用她的命救了你啊!”
江浓的嘴唇有些轻微地颤抖:“……不,这不……这对我来说不公平。”“公平?”对面惨淡地笑了一声,“那谁来给我的女儿一个公平?你的这条命都是她给的,她喜欢了你这样久,你给她一个她一直想要的名号,很难吗?江浓,她才二十二岁。”
江浓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他摇摇晃晃地独自在街上走,直到面前撞见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
“阿浓!”女生看到他,开心地喊了出来,“我一听说医院起火就赶了过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要是你出了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洛亭。”
江浓打断她的话几步走过去,不顾一切地将洛亭抱在了怀里。他的动作急促又用力,紧紧地将头靠在洛亭的发间,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这样的亲昵让洛亭稍稍有些意外。
以往的江浓,因为害怕会有无处不在的私生尾随,鲜少在公共场合和她这样亲密地拥抱,更别提是这样的拥抱,这样的急促的力度——非要形容的话,像是溺水后绝望的人向湖面光亮处伸出的最后一双手,勒得洛亭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洛亭伸出手回抱住江浓,温声道,“火灾不都结束了吗,被吓着了吧?你看你这不是还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吗。”
江浓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分开的对吧。”洛亭闻言笑了:“看起来真的是被这场火灾吓到了呢。胡说什么,我们当然不会分开呀。”
江浓什么都没有说。
他能说什么?他能告诉洛亭,在这场火灾里,他虽然活了下来,但有一个女孩为了他而死,他身上背负着一条二十二岁的人命——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江浓一直试图再像从前一样地生活,做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在舞台上唱一些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懂的意味深长的情话。
直到一叠照片甩在了江浓面前。
“——这是你女朋友?”莫灵的父亲转动着大拇指,意味深长地道,“还挺漂亮的。不过我实话实说,比起灵儿来说还是差了一点。”
江浓看到照片上洛亭的笑的时候,顿时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们之间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和别人无关。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莫灵的父亲冷笑了一声,用烟头在那张照片上轻轻点了一下,洛亭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个洞,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之感。
“——无关?找到这个女孩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我不想出手,江浓,你也不要逼我。请你理解,我为了我的女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要,不要!”听到这句话,江浓终于绷不住了,“我会找她的。一个星期,给我一个星期,我保证和她断得干干净净……”
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莫灵的父亲颔首,淡淡地道:“好。就给你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七天,江浓光盘算怎么才能把事情的始末和洛亭说清楚就已经盘算了六天。到了第七天的时候,就在他已经打算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洛亭的时候,他却看到了洛亭的尸体。
洛亭,从学校的顶楼掉了下来。
根据他们的说法,是“失足”。
暴怒的江浓闯进了莫灵父亲的办公室。他向来都像躲避着洪水猛兽一样躲避着与莫灵有关的一切,这次是他第一次亲自找上门来。他气势汹汹。因为失去了心爱的人,他没有了软肋,变得无所畏惧——他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洛亭为什么会死?!告诉我!她为什么会死!”
望着双目赤红的江浓,莫灵的父亲也感到了一丝畏惧:“我……我没有动她。我派去的人没有动她,真的没有动她……”
“那她为什么会掉下去?!你不觉得你们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看你迟迟不向她开口……你不能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我就想帮你一把……”
那个时候,洛亭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心神恍惚,往后退了一步,失足从顶楼摔了下来。
“谁要你帮?谁他妈要你帮?!你凭什么对我自作主张!洛亭为什么会死?我问你洛亭为什么会死!你答应过我不会对她出手的!我已经答应你要分手了,你还要怎样?你把她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
江浓几乎歇斯底里。他的手被打翻的玻璃杯子划破,一手淋漓的鲜血,但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洛亭死后,我想要自杀。但是我根本死不了。
”坐在陆意对面的江浓神情恍惚地道,“……我怎么死,都死不掉。我割腕,刀尖变软;我跳楼,顶楼被封,我服毒,总能有邻居先一步发现把我送到医院……”
陆意听到这里的时候,愣了一下。
一个死不掉的男人?
那不就是游戏当中翻版的自己?
他死不掉是因为钻了游戏的空子,就是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了。
陆意还想多问什么,黄毛突然伸手阻止了他:“等等。让我闻一闻这是什么味道——糟了,那个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