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刚刚吩咐流云的时候,那般谨慎的态度,当真只是来查案的吗?
还没等阮南枝细想,洛祈安已经扫了一眼花丛底下的白骨,耐心解释道:“之前姚家这别院是姚家一远房表亲姚宿在负责修葺打理的,前几年,姚宿贪了工匠的月钱,惹得工匠不满纷纷罢工,最后两边起了冲突,姚宿的人失手打死了两名工匠,他给了其他人封口费来了结此事,就算后来那两名死者的家人闹上了门来,姚宿和其他得了好处的工匠口径一致,谎称那两人是离开温泉别院之后失踪的,跟姚家无关,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说到这里,洛祈安将目光从那个那白骨转回了阮南枝的面上,有些感慨道:“此前一直都没有找到的那两名工匠的尸体,不曾想,竟然被埋在了牡丹花丛下,想来,应该是被刚刚那只黑猫刨出来的,说来,我还要感谢阮姑娘。”
阮南枝也转头看了一眼那堆白骨。
上面的土还是新鲜的,有猫抓过的痕迹,洛祈安的话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如果是因为这样,那知道了内情的姚征为此而拒绝谢四姑娘借用汤池,似乎也说得过去。
只是,洛祈安刚刚那般谨慎,只是为了查这一桩陈年旧案,找这一堆尸骨?
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心中疑虑更甚,但阮南枝面上不显,只摆了摆手,“没给殿下添乱便好。”
其实,若不是洛祈安在这里,她肯定是要悄悄进去探查一番的。
但眼下,她只好起身告辞。
可叫阮南枝没有想到的是,洛祈安竟然主动叫住了她:“阮姑娘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喝杯茶,也帮我看看这案子,做个参谋也好?”
洛祈安这般坦荡,倒真叫阮南枝有一种是她此前怀疑错了的感觉。
不过,也有可能是洛祈安故意这么说,好叫她放松警惕的。
论拿捏人心的本事,阮南枝从不敢小瞧了洛祈安。
就比如说,之前在乌衣巷那院子里,阮南枝那些冷漠疏离的话,还有砸向他的茶盏,几乎已经代表着跟他决裂,可是,今日一见,他依然能同她谈笑风生,甚至体贴入微,看起来竟似毫无芥蒂。
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人城府太深,叫人完全看不透。
他可以装没事人一样,阮南枝自然也可以。
所以,虽然万分不愿意同洛祈安待在一块儿,但也想要一探究竟的阮南枝含笑应下:“如此,便叨扰七殿下了。”
她正好看看,这姚家别院到底有什么。
见她应下,洛祈安似乎也并不意外,他抬手一引,“阮姑娘,请。”
阮南枝提步跟了上去。
穿过回廊,又经过了一处修了假山的小院,才终于来到一处小花园。
院子里有一八角凉亭。
他们刚落座,就有丫鬟送来了热茶和新鲜的瓜果。
穿过这花园的月牙拱门,就是姚家汤池的入口。
远远的,阮南枝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她只扫了一眼,洛祈安便开口解释道:“据说姚家那个池子前段时间断了活水,这才又请了工匠继续开凿。”
姚家只占了一个稍大一点的汤池,所建的温泉别院也不算大,阮南枝这一路过来,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剩下的,就只有几间客房和那正在修葺的汤池了。
见阮南枝端着茶盏,无心饮茶,洛祈安又提议道:“阮姑娘,左右无事,可要去看看?”
阮南枝点头道:“也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步出了凉亭,穿过了那月牙拱门。
再往前,就看到几座假山搭建的汤池入口。
穿过假山,再往里去,果然看到半个院子大小的汤池。
正如洛祈安所说,应该才干涸不久,池底湿滑,还有些泥污,在汤池偏南一面,有四五个工匠正在继续往下开凿,刚刚那些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这些工匠都是些糙汉子,因为天气热,也为了使上力气,都光着膀子,有两个甚至索性都赤裸着上半身。
阮南枝不经意间扫到,便连忙转过了头去。
见状,洛祈安一个眼神过去,流云立即上前呵道:“还不快穿戴好了,省得污了贵人的眼!”
那几人当即丢下手里的工具,手忙脚乱地穿起了衣服。
即使这样,阮南枝也不好多看,她就要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想到了刚刚那一眼是哪里不对劲了!
这汤池底部到处都是湿滑无比,尤其越靠近中间区域,积水越多。
说明汤池的活水在中心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