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懊恼着,却听秋月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谢小侯爷来了。”
阮南枝一下子就被拉回了思绪,她有些怅然道:“他怎么来了?”
如今的忠勇侯府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再加上之前的事情,以谢家老夫人的性子,只怕这几日都是将谢长渊困在府上的。
这大晚上的,谢长渊跑来找她,也不怕谢家老夫人动怒。
阮南枝连忙转身一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谢长渊就等在她的院外,在他边上还站着沉着一张脸的阮槐书。
刚刚回到马车上那时,阮南枝已经问过了,阿肆去控制了那失控的马车之后,回头才发现秋月被人敲晕,阮南枝被掳走,刚巧那里距离镇北王府不过半条街,远比回阮家求援来得更快,阿肆便直接带了秋月找上了镇北王府,所以洛司寒才能在关键时候赶来,而阮家到现在还不知情。
阮槐书只当阮南枝才从镇国公府回来,看到阮南枝他只招了招手,有些无奈道:“阿渊从谢家跑来,说什么也要见你一面。”
虽然阮槐书同谢长渊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但事关阮南枝,他不得不冷下脸来。
“枝枝!”
才一天的功夫,谢长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满眼疲惫,眼底下全是鸦青,那仿似丢了魂儿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儿往日里意气风发的谢小侯爷的影子。
自看到阮南枝的那一瞬,他眼里才又终于恢复了光亮。
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似是只装得下阮南枝一人的影子。
他一脸急切地看向阮南枝:“原来你真的只是出门了,我以为……是你不肯见我。”
“他们都说,你要嫁给镇北王了,而且还是自愿的?是吗?”
谢长渊不愿意相信,他发了疯似地逃出了侯府,只为了听阮南枝亲口同他说。
谢长渊红着眼,语气哽咽道:“枝枝,你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我不要什么爵位和权势,只想带着你去塞北,我们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看到他这般模样,阮南枝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可事已至此,她又能说些什么?
不说两人各自都已有婚约在身,就算将来他能摆脱同昭宁公主的婚约,阮南枝和他也已经不可能。
至于私奔……且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也不能让镇国公府蒙羞,让外祖父一世英名因为她而狼藉扫地。
更何况,她还有仇要报,有仇人要杀,有亲人要守护。
她不能走。
她和谢长渊,终究是无缘。
快刀斩乱麻。
长痛不如短痛。
这些道理阮南枝都懂,但要自己做那个手起刀落的恶人,而且对着的还是那个两世里,满心满眼里都只有自己的少年郎君,阮南枝于心不忍。
“谢长渊。”
阮南枝背过了身去,甚至有些不敢对上谢长渊那满眼哀求的眸子。
是她的错。
如果没有皇帝的猜疑和阻拦,如果谢家长辈也能如阮家对她这般坚定,肯为了他们豁出一切,也许他们的结局也不会如眼前这般。
是她低估了皇权,也高估了人性。
是她一时兴起想到嫁给他,捅破了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给了他希望,如今却又要亲手斩断。
阮南枝自责不已。
“对不起。”
阮南枝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终究是我们无缘,以后你不要再来了,你祖母年纪大了,你也不想她为你提心吊胆,辗转难眠,若她当真有个好歹,你余生难安。”
说完,阮南枝转身要走。
见状,谢长渊一个箭步上前,突然拦住了阮南枝的去路。
“那这算什么?”
他紧紧攥在手里的,是阮南枝给他用作订婚信物的那根玉簪。
阮南枝只看了一眼,便飞快地别过了头去,“谢小侯爷,就当是我年少无知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说完,阮南枝抬手,想要拿回那根玉簪。
可谢长渊不肯,他一错身就要避开,阮南枝却已经攥紧了玉簪的一头。
啪!
在两人拉扯下,那根水头十足的玉簪应声而碎,就如同他们两人之间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