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她的描述之后,陆翩翩惊呼出声:“枝枝姐你说什么?王爷他身上是烫的?”
虽然这话可能也错不了,但阮南枝还是纠正道:“他身上我不知道,但他手指,手心都很滚烫。”
如今回想起来,在马车上看到他那会儿,他的脸色似乎也比昨日还要苍白几分。
陆翩翩急的直转圈。
阮南枝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陆翩翩这才道:“枝枝姐,你不知道,所谓寒毒,毒发的时候,毒如其名,整个人如坠冰窖,这也是正常的,可若身体一旦到了极限,反而会发热发烫,让人犹如置身冰火两重天。”
阮南枝皱眉:“所以说,王爷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有性命之忧?”
这话才冒出来,阮南枝就感觉自己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闷闷的,难受得紧。
陆翩翩点头,叹息道:“说是生死一线也不为过,明明昨日我瞧着都没有那么糟,不过才一晚上的功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阮南枝的心都像是被人狠狠攥紧。
昨天洛司寒被传唤进宫之后,就没了消息。
难不成,是跟皇上有关?
她早该想到的,那狗皇帝生性多疑,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赐婚。
阮南枝再坐不住,转身就要往外走。
可才走出两步,却被陆翩翩拽住了袖子。
“枝枝姐,你去了也做不了什么,现在只能靠王爷自己的毅力挺过来,我想他既然没有主动提起,一则是怕你担心,二则他应该也有几分把握,你去了反倒叫他分心。”
陆翩翩说得有理。
阮南枝顿住了步子,可她心里实在放不下。
就在这时,秋月快步从外间进来,“小姐,刚刚有人带了话来,说是世子爷在城南遇到了麻烦,似乎跟文家三姑娘有关,还请小姐过去一趟,虽然传话的那人不是咱们阮家的人,但他拿着世子爷的信物。”
说着,秋月将那枚玉佩交给阮南枝。
阮南枝仔细看过,确实是小舅舅的贴身玉佩。
虽然阮南枝觉得有些奇怪,小舅舅能遇到什么麻烦,不过想到也许是文三姑娘那边遇到什么状况,小舅舅身为男子不好插手,唤阮南枝前去解围,倒也在情理之中。
听说事情紧急,阮南枝也没敢耽搁,不过在根据地址找过去之前,阮南枝还是留心多带了两名暗卫,并另外派人去了大理寺去找小舅舅。
她身边只带了秋月和阿肆,由阿肆驾着马车,照着那人留下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
那地方在城南的乌衣巷,原没有什么特别的,可直到走到那一处宅院处,秋月才打起马车帘子,阮南枝在看到站在门口那抹纤细的身影的一瞬,她浑身一僵,如坠冰窖。
刹那间,阮南枝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似是凝固了。
眼前如走马灯闪过的,就是眼前那少女纤细的身影。
那是纠缠了阮南枝无数个夜晚的噩梦,是她哪怕回想起来都止不住浑身颤抖的存在。
倒不是因为这姑娘曾对阮南枝做过什么,而是她曾见过阮南枝最狼狈最不堪的一面。
就是在眼前的宅子!
在她表哥阮长安班师回朝的前夕,皇帝驾崩,已经被立为太子的洛祈安临朝听政,
那时,外祖父受不住阿娘去世的打击,病情加重奄奄一息,舅母们连夜赶回了江南老宅。
阮南枝本来也要一起去的,可宫里突然来了旨意,洛祈安要她入宫主持皇帝丧葬事宜,不能抗旨不遵,阮南枝只能让舅母们先回去,她匆匆赶去宫里,等来的却是洛祈安的一杯毒酒。
再醒来,身为准太子妃的她却已经被姜嫣然挑断了手筋脚筋,就是被关在这里!
当时,她唯一能接触到的,就是眼前这个叫小蝶的丫鬟。
阮南枝还不知道姜时宴姜清远父子俩的真面目,小舅舅和阿娘先后惨死,表哥临危受命率军出征,舅母们又都赶回了江南,她唯一能求救的只有自己的亲爹姜时宴。
她抱着唯一的希望,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劝说小蝶帮她给他们递消息,盼着他们能来救她。
结果,消息却只递到了姜清远的面前,她被姜嫣然害到那般处境,却换来姜清远一句冷漠无比的话:嫣然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而那个冒险给阮南枝送信的小蝶,在带回了这句话后不久,就被他们杖毙了。
而且,还是当着阮南枝的面。
那一日,阮南枝一身血污躺在腐烂发臭的柴房,眼睁睁地看着小蝶在她面前咽了气。
愤怒,憎恨,不甘,绝望在那一刻几乎叫阮南枝陷入癫狂。
也是在那日,姜嫣然彻底没了耐心,亲自给她喂了哑药和软筋散,直接叫人将她钉入了一名殉葬妃嫔的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