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扬起笑意的嘴角似是带起了一丝嘲讽,顿了顿才道:“所以,对我,父皇放心得很。”
话音才落,阮南枝只觉得遍体生寒,僵立当场。
只为洛司寒那句话,还有他腿上因为耽搁了救治留下的痼疾,叫阮南枝脑子里蓦地冒出来一个大胆的猜测。
明明知道院外就有暗卫和秋月守着,不会被听了去,阮南枝还是下意识环顾四周,确定没人这才走近了洛司寒些许。
她的目光落在洛司寒的腿上,并压低了声音问道:“王爷的意思是……都是……皇上……”
洛司寒的声音很轻,但依然叫阮南枝听出了他话里的寒意:“是。”
这般隐秘的事情,他对她竟然没有半点儿防备,坦诚布公。
可这话里代表的深意,却叫阮南枝心口骤疼。
她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洛司寒身上的寒毒和被耽搁落下的腿疾是怎么一回事,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都是皇上的授意。
虎毒尚且不食子,那狗皇帝怎么忍心对洛司寒做这些!
明明他智勇无双,又为大齐立下不世之功。
当初若没有洛司寒力挽狂澜,如今北夷的铁骑早已经踏平大齐,狗皇帝是身首异处还是沦为北夷奴隶都还两说。
他怎么能如此狠辣绝情!
在阮家谢家被他忌惮的时候,阮南枝都已经觉得他是披着仁君的假面实则心胸狭隘,如今更是觉得骂他狗皇帝都还是抬举他了!
相比阮南枝的愤恨不平,洛司寒的神色依然温和从容。
仿似那个被算计被谋害的人是个与他不相干的,他只是个局外人。
他甚至还笑着看向阮南枝:“父皇以为我还被蒙在鼓里,他觉得左右我也活不过这三年,用起来,自是比旁人更放心。”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那笑容却也刺痛了阮南枝的眼。
“王爷……”
阮南枝想说些话来安慰他,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有那活不过三年……
阮南枝眼睫轻颤,连声音都已经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哽咽:“连陆大夫也没有办法吗?”
洛司寒却只笑笑:“阮姑娘放心,既然都说我生来不祥,祸害遗千年,我没有那么容易死。”
虽是自嘲的话,但却叫阮南枝听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不过,这么看来,她也不是不能嫁给洛司寒。
狗皇帝肯定他活不久,对他也就没有那么多猜忌和提防了,而且,若是她的婚事定下,也能叫谢长渊那边死心,倒省了狗皇帝的提心吊胆了。
对阮南枝来说,算是好事。
可她依然还有顾虑。
阮南枝抬眸看向洛司寒,有些担忧道:“可是,七殿下不是个善罢甘休的性子。”
她怕洛祈安会对洛司寒不利。
不曾想,洛司寒反问阮南枝:“阮姑娘怕吗?”
她自是不怕,最坏的一条路,也大不了跟洛祈安同归于尽。
她好不了,他洛祈安这辈子也别想活!
阮南枝摇了摇头。
见状,洛司寒轻笑一声:“我也不怕。”
他本就生得俊美无俦,这一笑,好似让天地都明亮了几分。
不知怎的,阮南枝的心突然漏掉了一拍,她下意识开口追问道:“可这都是对我有利的,王爷刚刚说的,帮你自己是何意?”
洛司寒垂眸看她,眉眼里尽是耐心和温柔,他别过了头去,避开阮南枝的目光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实不相瞒,之前在姜府外,我曾见过阮姑娘‘力压群雄’……的模样,阮姑娘也是知道我的,当时我就在想,若我也遇到被人刁难,被人给予难堪之时,阮姑娘能为我挺身而出,也是极好的。”
话音才落,阮南枝老脸通红。
说的当时她闹到赵氏和姜嫣然面前,叫她们吐出她阿娘的东西时候的泼辣样儿。
他当时果然看见了。
这算哪门子力压群雄,阮南枝简直羞愧。
不过,堂堂镇北王,哪里需要她护着了,阮南枝难以置信:“王爷所求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