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巧合了。
莫丽继续把话说完：“我查到简雪早在十年前就跳楼自杀了，但是谷正青和他的前妻还有一个女儿，叫简末。”
“阿肆，妈妈想你应该是自己已经猜到了什么，才会让妈妈帮你调查的吧。”
顾肆沉默的捏着手机，没有说话，其实自己早应该察觉的吧。
他记得苏北柠说过的简末第一次在医院遇见她，是因为见到了不想见的人，简末情绪莫名失控那天他记得他们看见了谷正青来着。
任让告白那天简末也问了有关谷雨的问题。
还有上次程越的生日会，顾肆以为简末不开心是因为看见谷雨弹钢琴想到了自己，可是其实不是的吧，因为弹钢琴的人是谷雨才会那么不开心的吧。
顾肆猛地想起简末曾经说过，她嫉妒谷雨的，那时候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她只是单纯的羡慕谷雨办了生日会而已。
可是事实上谷雨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她一直渴求却从未拥有过的父爱。
这让她怎么能不嫉妒呢？
良久莫丽听见顾肆在电话那头低声道：“妈，这件事情先不要让别人知道吧。”
莫丽道：“妈妈有分寸的，只是阿末那边，她昨天见了李小曼母女，有没有……”
她不禁有些感慨，简末这孩子未免太苦了，从前通过顾肆她大概了解到简末的童年应该不算过得太好，但是现在才知道，这个女孩远比他们以为的要艰难很多。
顾肆回答道，语气坚定：“谢谢妈，她会没事的。”
音乐会那天带来的坏情绪似乎没有持续太久，表面上看简末除了那天晚上哭了一场之外，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样。
但是周末的时候，简末第一次提出了想带顾肆去墓园看看外公外婆的要求。
刚刚听到简末说这个的时候顾肆也有些没想到，但他还是欣然接受了。
车子到了陵园，墓区里面进不去，只能停在门口。
顾肆和简末下了车，两人一起进了墓区。
离墓碑大概还有几米的时候，简末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顾肆轻声道：“外公外婆应该也挺想你的，我陪着你，没事的。”
碑台依然很干净，恍惚间好像时间倒退，回到了外婆刚刚去世的时候，葬礼结束那天她在这里平静地坐了一个下午。
其实早在那之前，早在外婆在她面前一点点停止呼吸的时候，她就没想着活下来了。
她没想到会被人救回来，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又开始出现幻觉。
无论睁眼闭眼，无论清醒糊涂，似乎总有无数双或指责或痛恨的眼睛在盯着她，有谷正青的，有简雪的，似乎还有顾肆的。
很多时候明明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可是自己竟然还能听到哭声。
但是现在想想如果当初就那么离开了，外公外婆应该会很失望的吧，外婆一个人辛苦了那么多年才把自己重新拉回人间。
而自己差一点就让外婆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对不起。”过了半晌，简末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眼圈已经红了，她笑了笑，没让眼泪落下来。“如果你们还在的话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上了大学了，还交了男朋友。”简末一边笑着，一边举起了自己和顾肆紧握的双手，“外婆，你认识他的，顾肆嘛，你以前说他帅来着。”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现在就是有点想你们了，有时候会羡慕别人。”
简末说着，抬起发抖的手捂住眼睛，眼泪从掌心中流了下来，她哭着承诺：“阿末以后会过得很好很好的，不再辜负自己，也不辜负爱我的人。”
死太容易，面对现实却太难。
几次三番的在南宜市碰见谷正青一家人，简末知道大概自己真的逃避了挺久了，有些事情她终究还是要面对的，她就当给自己打打气了。
墓园很安静，简末说的每一句话顾肆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看着身旁站在墓碑前抬手捂住眼睛哭得像个小孩的人，吸吸鼻子眨掉眼里的湿意。
用苏北柠的话来形容，外婆相当于是简末黑暗日子里唯一的温暖与光明，与自己不同。
简末在顾肆这里除了偶尔会显露出丝丝的无措来，大部分时间顾肆表面上都是坚强勇敢的。
而在外婆那里她才可以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与脆弱毫无顾忌的展露出来。
顾肆没说话安静的陪着简末站了许久，等简末彻底平复下来，他轻轻揉了揉简末的脑袋，对着面前的墓碑，深深的鞠了个躬，而后简末听见顾肆的声音：“谢谢你们，外公外婆。”
简末说了对不起，而顾肆只想好好谢谢这两位老人。
谢谢他们让简末的童年多了别样的色彩，谢谢他们让简末长成如今这美好的模样，更谢谢外婆让最孤独无助的小简末能重新有一个家，让她能重新活过来。
顾肆直起身继续道：“外公外婆你们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简末，我会重新给简末一个家，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听见他的声音简末侧头看他，顾肆只是温柔的笑了笑，伸手轻轻的擦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外公外婆应该会挺满意我这个孙女婿的吧。”
简末被他逗笑了，点了点头“不会不满意的。”
她想这么好的顾肆谁会不满意，谁会不喜欢呢？
气氛似乎没那么沉重了，简末又对着外公外婆说了好一会儿话。
准备和顾肆下山回去了，走了没几步简末突然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