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重新坐到摄像机旁,化妆师上前帮长乐补妆,她的头发和衣服已经淋湿大半,还好是夏天的衣服,补救快。
化妆师让长乐坐在卡座上,拿出吹风机接上吧台的电源,帮她吹干。
安室见他们还要一会时间,便走进吧台。
长乐知道安室就在她身旁,不敢抬起头看他,视线始终停在台词不超过20个字的剧本上。
很快,他就将一杯热可可放在长乐面前,语气缓而轻:“喝了会舒服点。”
长乐盯着热可可,此刻已经不知道是胃更难受,还是心更难受。
“谢谢。”长乐垂眸道谢,礼貌而疏远。
现场重新准备完成,演员就位。
长乐扮演的女二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边的雨,听自己爱的男人诉说对另一个女人的情意。她缓缓把视线转到神谷正辉扮演的男一身上,勉强扯出一些笑,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未来。”
然后,神谷正辉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长乐能够看到。
开门的瞬间,她恰巧与站在挡雨棚内的安室四目相对。明明干涩的眼眶瞬间溢满泪水,悄然滑落。
“咔!非常好!!”
导演终于满意了,不过长乐似乎没从情绪中走出来,即使摄像机停止运转,她还在位置上捂脸抽泣。
所有人都以为是导演的责备吓到了长乐,只有安室知道,是因为他,是因为那个无意间碰到的眼神。
不少人都上前安慰长乐,她成了人群包围的中心,防止现场变得尴尬起来,长乐将失控的情绪整理好,笑着用纸巾擦干眼泪,为自己找一些无伤大雅的借口:“没事没事,一下子没控制住而已。正辉哥刚才的台词代入感太强了,我真以为自己失恋了。”
和导演关系比较好的副导演,拍了下她的肩膀,开玩笑道:“不是被导演骂哭的就行。”
“怎么会呢!我怕接下来只能回去走秀。”刚才导演骂她时全场鸦雀无声,现在从长乐嘴里再说一遍,就有聊以解嘲的效果,大家都不将这件事放心上。
长乐去剧组的保姆车里换好自己的衣服,回来和整理现场的工作人员打招呼离开,没有再往吧台看一眼。
“各位,那我先走了,再见。”
今天开始恋爱
长乐没有回家休息,而是把车开到离家不远的酒馆。选个角落的座位,点一壶清酒。
明天还要拍戏,不适合喝烈酒,她可不想再被导演骂了,尤其是安室在场的情况下,更不希望自己表现狼狈。
台上的乐队正在唱情歌,台下的人三三两两喝酒畅聊,这种场景显得长乐分外孤单。
一壶饮尽,长乐示意服务员再来一壶。她靠在沙发椅上等服务员送酒,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酒馆。只见他扫视酒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坐在角落的长乐。
然后,他在长乐疑惑的视线里,拉开她对面的凳子,坐下。
两个人静静地注视对方,眼里似有情绪翻涌,只是谁都没开口说话,与吵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服务员及时将酒送到,见桌上多了一名客人,还体贴地多加一个陶瓷杯。
“安室侦探……”长乐轻声唤这个礼貌的称呼,如叹息般消散在音乐声里。她为两个小巧的陶瓷杯倒满酒,其中一杯推至安室面前,“是想陪我喝酒吗?”
意料之中的疏离,安室苦涩地抿抿唇,摇头拒绝。
被拒绝的长乐笑了下,饮尽自己杯中的酒,又将他面前的那杯喝下,脸颊已经带着点微醺的绯红。
安室按住长乐还想倒酒的手,她的胃不好,不希望她再喝多。还有就是,他有很重要的话,要对长乐讲:“我有话想对长乐说,不想让你误解成是我喝酒后冲动所言。”
安室的手掌很暖,就算到了闷热的6月,也让人舍不得离开。长乐贪恋这点温度,没有挣脱:“如果还是做朋友就这种话,我不想听了。”
——“想见你只想见你,未来过去,我只想见你……”
现场乐队正在唱一首热歌的副歌部分,引发了全场的大合唱,长乐的话语飘散在歌声中,也不知安室听见了没。
“我们出去说。”在这个热闹的酒馆内,显然不适合聊心事。安室举手示意服务员买单,不由分说地牵起长乐的手走出往店外走去。
6月的雨就着风打在长乐的脸上,稍有凉意。长乐本身醉意朦胧的思绪,倒因此清醒了几许。
安室松开长乐的手,从伞架上取出自己的黑伞撑开,为她挡住了风雨:“开你的车吗?”
安室的车与长乐的车停在相邻的两个车位上,双方的中央后视镜都挂着一枚御守,异常和谐的画面,让长乐不舍得拆开两辆车。她踏步进入雨中,往自己公寓的方向走:“走走吧,也就十几分钟的路。”
黑伞不大,就算两个人靠得很近,安室另一边的肩膀还是湿了大半,长乐把伞柄推过去一些:“我到家就能洗澡。”
“没关系。”安室垂眸看着她,固执地将伞偏向长乐这边,不紧不慢地说出他在心里深藏已久的话,“我从来都不是因为不喜欢你,所以选择视而不见,我只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不能给长乐幸福。”
“像你这样的人?”长乐停下脚步,不满自己喜欢的人如此形容自己,“帮我查到真相的人是透,把我从悬崖边救回来的人是透,知道我难过的人是透,安慰我的人也是透!就是因为你太好了,我才会那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