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脸上，一张张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
大片飞舞的头颅中，有一株很是精巧的小头颅，她躲在众多头颅背后，也在朝知南靠近。
就差一点。
差一点……
小巧的头颅从密密麻麻的头颅中伸出，仿佛含苞待放的花朵延展出了花心，她扭动着，看着面前那张比她还精致几分的面孔，温热的身体，紫罗兰色的眼睛。
眼睛？
小巧头颅一愣。
“我说，你贴怎么近，我有点生理不适。”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密室里清晰的能弄出回音。
大片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大脑中无处安放，知南头疼的按了按眉心:“我原本以为你是纯受害者，没想到是助纣为虐，这个世界里，爱德华都只是你的傀儡吧。”
“利亚。”
许久未曾被叫过这个名字，头颅在原地静止了一会，才开口道:“你怎么可能醒来。”她的声音和知南记忆里的已经不同了，记忆里那个娇俏的小女孩，温柔的妇人，如今都消失殆尽，只剩下面前这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头颅。
“我告诉你我为什么醒来，你也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知南环视了周围一圈，他的视力，在这种漆黑一片的地方竟然都能看清楚周围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是因为，被利亚同化了吗。
利亚在原地扭动了几下:“可以。”
她的表情很冷，只在知南清醒过来的那一刻漏出过失态的表情，随后依旧是冰冷如深渊的冷漠。
就算能清醒，又如何？
“我做了一个锚点，不管你往我脑子了塞多少记忆，我都能找回来，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你就算真塞你的记忆进来我也能找回来，更别说，你塞的还是假的记忆。”知南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利亚道。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礼尚往来一下吧，利亚小姐。”知南笑眯眯道，“爱德华知道就算拼凑好了那个腐烂的尸体，你也复活不了的事情吗。”
利亚目光如刀割般瞪视着知南。
知南做了个请的手势:“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利亚小姐。”
油画宫殿（二十三）
“无可奉告。”利亚冷淡道，“你出不去了，等待成为肥料吧。”
“要是爱德华回来看到我成一摊烂泥，他会不会发疯从里面企图掏出一双眼睛，你一直在阻止他，不让他拼凑完整这具腐尸，岂料他比你想象的还要固执。”知南微微眯眼，“因为他太爱你了。”
“他，太爱我。”利亚轻笑一声，那个精致小巧的头颅高高扬起，眼睛里是说不出的复杂，“是啊，他真的很爱我，爱到杀了我。”
见知南神情松动。
利亚更是咧嘴笑了起来，癫狂的声音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是他把我变成这样的啊，为什么要把他当成一个无辜者呢？”
知南按住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为什么，爱德华为什么要杀你。”
利亚停住笑:“你不是看到了吗，因为他的地位和画作，我的父亲最终妥协了，不，他的妥协是让利的结果，真实的情况远比表面更加残忍，可惜当初我并不知道，只以为父亲被爱德华的才华打动了，一个可塑之才，才让他愿意抛弃他原本的原则。”
“可惜，原则就是原则，是不会被打破的，父亲想得到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少，但我却没有发现。”
“你知道吗，爱德华为了娶我，付出了很多，而这些，最终都报应在了他身上，他的灵感开始枯竭，家族产业被我父亲暗暗吞并，达不到要求，就只能付出更多。”
“他就像个沙漏，所有的一切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逝，我帮不了他，没人能帮他。”利亚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像在叙述，又像在自言自语？
“所以，爱德华因爱生恨，杀了你，又想复活你？”知南觉得这两个人有点颠。
“他，根本就不记得杀了我的事了，在他的记忆里，我是被外面那些偷画贼杀死的。”利亚眼眸中溢出浓浓的悲哀，“他自己忘却了那段记忆，但他潜意识是知道的，你看，他不敢见我，甚至毁掉了宫殿里所有关于我的油画，你看啊……他分明是记得的。”
利亚伸长了脖子，目光落在那副还未完成的作品上。
这可真是，一波三折……
饶是知南有些念头，但还是被这绕来绕去的真相弄得发晕。
或许是他的记忆太多层了。
他再次狠狠的按了按凸起的太阳穴:“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世界依旧是爱德华创建的，你只是利用了他的一些漏洞，联合侍女洛儿一起，给他的自欺欺人上面打造了一个另类的谎言，实则是给你提供养料，你想取代爱德华？”
“自欺欺人，有意思的话。”利亚收回目光，“你猜得没错，我确实不能直接对你们动手，所以需要他的帮助，但我的出现只会刺激他记忆复苏，没关系，既然不能找他，找你们就好了，毕竟我对你们来说，可是一条生路啊。”利亚道。
“还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们会被爱德华单独抓到这里来，还得多亏了你。”知南不为所动，直接道，“不过，我确实好奇，你怎么说服洛儿帮你的。”
“不需要说服。”利亚蜿蜒着根须，“她本来就是我的奴仆，她是我的贴身侍女。”
“不仅是你的贴身侍女吧，她也是当初的见证者，爱德华杀害你的当时，她在在场，我说的对吗。”知南道。
利亚冷笑一声:“我真是小看了你，也许我根本不该帮你逃脱爱德华，他从第一次见你，就想把你这双眼睛，挖给我。”利亚说着，头颅慢慢往前，“是不是觉得头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