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找到了抽屉里,夏之音平常吃的药。
这么多年,你为了她离不开你,你将她的药,换成了维生素是吗?
你怕她清醒之后,指认你当年□□她的罪行,你让她疯了二十几年!”
辛万福用手捂住了脸,泪水顺着指缝溢出。
他说:“可是,我爱她,我爱她呀。
她也爱我,后来,她也爱上了我!”
程遇行缓缓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夏之音不仅有精神分裂症,还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的一种病症。这不是爱,这是驯化。
这不是爱,这是病。
只有让夏之音离开你,离开你这个病症的源头,她才可能好起来。
所以,你认罪吧。”
辛万福沉默半天后,点头,“我认罪。
但我有一个条件,我想见之音最后一面。”
程遇行说:“可以。”
“好”辛万福拿起笔,在供认书上签了名字。
见面室,夏之音像孩子一样,敲打着会面室玻璃,哭着说:“悦悦爸,你快出来呀。
你怎么在这里?
悦悦要下学了,我也很饿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辛万福趴在玻璃上,看着夏之音,泣不成声。
一年后的看守所见面室。
夏之音笑着对玻璃那边的辛万福说:“辛师傅,谢谢你那天来帮我修管道。”
她临走的时候,对狱警微微欠身致谢。
她说了一句,“我的朋友,劳您照顾,万分感谢。”
辛万福先是一愣,继而眼泪滑落。
他呆站了一会儿,突然脸上的表情,像广场上的鸽子腾空而起般释然。
辛万福在夏之音心中,那个脸色黝黑,手上布满老茧,但有着干净诚实的心的人,回来了。
他在她心中,重见天光。
程遇行问辛万福,“如果还有出狱的可能,出去要干什么?”
“跟着她。”接着辛万福憨厚地笑笑,“警官您别紧张。
我的意思是,在养老院,我不靠近。我远远地看着她。
就像淤泥始终仰望雪花。
仰望,本来就是一种幸福。”
监狱大门缓缓关上。
将世界一分为二。
程遇行回到办公室,他还需要加班。
辛悦这个案子,像一个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
但这个城市,却刮起了飓风。
辛悦跳楼自杀后,隔天一个男孩,也从同样的位置一跃而下。
过了三天,又一个女孩,从同样的位置跳下。
他们之间没有联系。
他们手中握着一张报纸,报纸的头版头条赫然写着:“死亡是一种权力。”
这篇报道将辛悦的跳楼死亡,极端美化。
整篇报道的字里行间极具煽动力。
“纵身一跃,羽化成蝶。”
“世界像风在耳边吹过。”
“死亡是极端的美丽。”
“天堂里面没有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