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只是她们罢了,她们,根本不能算朋友。”安白叹息,抬头望望天说道:“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嫉妒,我会真心地祝福我所在乎的人,即使因为各种原因,大家渐行渐远,也绝对不会产生仇恨。”
严决让看着她,嘴角不知不觉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啊,虽然几年不见,外表变化很大,可是安白,还是当初那个安白。
纵使他们在世间见了再多的丑恶,也会始终相信美好和温暖的存在。
因为他们一直这样做着。
风静静吹来,一片落叶落到严决让掌心,悄无声息。
秋天,又要结束了。
缘分
与安白告别,严决让回到安详屋,许婆婆正要关门,看到他,热情地打了招呼:“严老板,这么晚了,怎么还来开店呢。”
严决让微笑说道:“有点事,今晚还想再多守一会儿。”
“那婆婆我去给你煮碗面,现在天冷,吃了婆婆的面,身子一会儿就暖了。”
“谢谢婆婆,可是,那样太麻烦您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跟婆婆你还客气。”
许婆婆进了面馆,说:“要不是你和沈老板,我老婆子这条命都没了,如今我能回报你们的,也只有帮你们煮煮面了。”
闻言,严决让心里一暖,不再推辞。
吃了许婆婆煮的面,果然全身都温暖了起来,章以已经离开店铺回了家。
现在天冷,她一个小妖受不住,到了下午就开始犯困,严决让不忍心强留着她,早早便让她回家睡觉去了。
店铺虽然平时来的客人不少,但是真正成交的不多,所以严决让一遇到无心睡觉时,就会来店铺里守夜,有时运气好,还能遇上一些顾客。
能到安详屋来的都不是普通的客人,若能遇到,也是缘分。
只是,这缘不知道是好是坏,就像当初他来到安详屋,也不知道,这于他,究竟是好是坏。
守在这里,见到的多是人性丑恶的一面,他只在这几年,就已经觉得身心疲惫,沈呈若在世间停留千年,对他来说,这个人间又是如何的呢?
他好像可以明白,为什么沈呈若的性子到后来会变成这样,又暴躁又不羁,因为一个人如果长时间地压抑自己,只怕是会疯掉。
当初的辰暝大人,温柔善良,如今的老板……严决让想到他那副凶巴巴的样子,想到他敲着他的头,威胁说要扣他工资的时候,他有些忍不住,无奈地笑出了声。
店内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这笑声也就显得格外清亮。
玻璃门轻轻地关着,明亮的灯光照耀着整间店铺,严决让坐在沙发上,自己泡了一杯清茶,他本想找本书来看,可等发觉时,他脑子里想的竟全是沈呈若的事,想到曾经他们在店里的点点滴滴,那时他是老板,而他只是他的员工,替他守店,帮他打杂,一路,竟也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
可能是他最近太疲惫了,大脑分毫没有松懈,此刻夜深人静,他又吃了许婆婆煮的面,那熟悉的味道把他思绪勾回了曾经,他怀念起那时的生活,怀念起,老板在他身边的日子。
安详屋的客人总是带着悲伤的故事,而难过的,是他永远也不会麻木,那老板呢,当初的他,麻木了吗?
那个人的样子在他的脑中百转千回,严决让第一次有了这样强烈的冲动,自从接手棺材铺,每次与沈呈若见面,都是由他引导,他想出现便出现,想带他去冥界便去冥界,那样岂不是显得他太被动?
他现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十八岁的严决让,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什么事,他是可以自己做选择的。
说做就做,严决让将一张符纸点燃,他睁开玉色的眼眸,以此作为召唤,他的小玉在沈呈若那里,那是玉灵的本体,和他气息相连,只要有这股气息在,老板一定可以感觉到他,然后……
“小兔崽子,你是想我了吗?”
黄色的符纸还未烧完,一双微凉的手已经从身后搂住了他。
严决让微惊,慌忙让眼里的玉色褪去,他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刚才是他有些冲动,这会儿老板真的来了,他却没有想好该与他说些什么。
那环绕在他腰间的手本是凉凉的,也许受他体温氤氲,慢慢变得热了起来。
熟悉的呼吸拂过他微微泛红的耳畔,那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严决让根本不用回头看,不是老板又是谁?
宽敞的店铺,灯还亮着。
沈呈若从身后紧紧地抱着他,严决让怔了片刻便迅速回头,灯光下,男子的容颜俊美,丝毫没变。
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漆黑利落的短发,深如湖水的双眸,是沈呈若在人间行走的模样。
“老板,你真的来了?”严决让有些吃惊,但语气里也有藏不住的欣喜。
沈呈若凝视他,伸手抚过他耳畔细碎的短发,嗓音带笑:“不是你想我了,叫我来的吗?”
严决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想试试行不行,没想到还真的可以。”
沈呈若笑着抬起他的下巴:“你早该这么叫我。”
严决让躲开他的手指,转过脸去说道:“那以后,就这么叫你吧。”
“我以为你当真沉得住气,我不找你,你就永远也不找我。”
沈呈若笑着松开他,转身走向沙发,慵懒地坐下。
他轻拍着身旁的空处,黑眸灼灼望着严决让说道:“过来。”
轻描淡写两个字如命令一般,不过严决让早已习惯他这种语气,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和他争,毕竟是他把他叫来的,他缓缓地朝他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