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就小孩子吧。”
这次,严决让没有反驳,也许,他是累了。
他凝视沈呈若,轻声问:“老板,又是你救了我吗?”
沈呈若轻笑,说:“没有,是你救了许婆婆,还有那只小蟑螂。”
严决让担忧地皱起眉:“她们……都没事吧?”
沈呈若拍着他的脑门,说:“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许婆婆没事,你把她的妖丹夺回来了,至于那只小蟑螂,受了些伤,不过妖丹还在,所以没有生命危险,好好修炼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只是这段时间她只能当只蟑螂,不能变成人样了。”
“呜呜呜呜……小男孩,我是不是很可怜,我要当很久的蟑螂了,哇……”
严决让耳畔传来一个委屈巴巴的声音,他左看右看,又听到那个声音说:“你别找了,我就在你的旁边呢,耳朵这边。”
他转过头,果然,在自己的耳边,有一只可怜兮兮的小蟑螂正把他看着。
小蟑螂,还是没有触角的那种。
严决让笑了,他把小章以捉进手心,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小翅膀,柔声道:“谢谢你了,章以。”
“不谢不谢……不用客气,咱们以前的事就算翻篇了,而且这次,我也是因祸得福啊。”
小蟑螂挥动着毛茸茸的小手,她浑身泛起红晕(因为太黑看不到脸),羞涩地在严决让手中爬来爬去,不好意思说道:“因为受了重伤,沈老板同意我留在家中养伤了,我太幸福了,从此以后,我又变成了一只有家的蟑螂了,再也不用流浪啦,人间有话说得好,垂死病中惊坐起,柳暗花明又一村……”
“话太多了。”
沈呈若捉起严决让手里的章以,顺手就扔进了池子里。
章以:“……”
沈呈若看看严决让说道:“能站起来了吗?”
“嗯。”
严决让点点头。
他身受重伤,失血过多,起身时还有些吃力,沈呈若扶着他,而当感受到沈呈若身上的体温时,严决让又微微躲闪,不着痕迹地从他手中逃开。
沈呈若看着他,黑眸微眯,没有多说什么。
严决让脚步摇晃,朝前走去,这时,一只鸟儿跌在了他的脚下。
他一愣,低头看去。
那是一只毛还没有长齐的幼鸟,沈呈若的别墅很大,院子里栽种了各种树木,这种季节,树上搭的鸟窝也多不胜数,而这只倒霉的小家伙,许是被夜晚这冰凉的风给吹下来了吧。
幼鸟张着嘴巴嗷嗷地叫,许是在呼唤它的妈妈,严决让于心不忍,弯腰捡起小鸟,将它握在手中,找到鸟窝,踩着树干小心翼翼,把幼鸟温柔地送了回去。
不远处,沈呈若看着,他低头笑了一声,拿出香烟,动作娴熟地点上。
烟雾缭绕,给这夜色更添了一分迷离。
“老板,为什么人有的时候,会连动物也不如。”
严决让站在树下,抬眸静静地注视着鸟窝,那只小小的幼鸟趴在它的兄弟姐妹当中,很快便闭上眼乖巧地睡去了。
而它们的母亲,这个时候,大概正为了它们,在外面辛苦地觅食吧。
沈呈若看着他的背影,抽一口烟,轻吐烟圈说道:“你说严邈,还是苏齐君呢?”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和孩子,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夜风吹来,吹散沈呈若手中的烟灰说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严决让回头,看向沈呈若。
沈呈若继续说道:“人和动物是不一样的,动物拥有的,是天性,可是人,会忘记,且不说,人是怎样被十月怀胎,呱呱落地,他们享受着母亲的给予,从吸食母乳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在努力地掏空着父母的生命,或许,有些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但这世上,哪有理所当然的事,正因为他们忘了,第一次教他们说话的人是谁,第一次为他们做饭的人是谁,第一次牵起他们的手,陪伴着他们走路的人是谁,谁在他们成长的道路上遮风挡雨,又是谁在他们每一次晚归时,煮好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等他们回家,是啊,他们大了,叛逆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始要求更多,不断索取,更有甚者开始压榨父母,要吸尽父母身上的最后一滴鲜血,然后还说,既然生了我,为什么又养不起我,父母难做,因为任何一件小事都会在有些人的眼中无限放大,然后变成了对他们的不好,失职,最后,变成他们怨恨和不孝的借口,孩子长大,总归是要有自己的天空,他们并不能回报父母的万分之一,但即便是不要回报,也不要去怨恨,去贪婪地索取,像严邈那样,变成恶魔,最终,也让自己的母亲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老板,你说过,许婆婆是父母对孩子的思念凝聚而成的妖怪,世间所有人的孝心是她的养分,虽然,她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可我相信,她是不会消失的。”
严决让低声说道:“因为,在这世上,还有像简阿姨的女儿那样的孩子,还有之前我在许婆婆面馆见到,那个急着赶回家见母亲的男人,有这么多孝顺的人在,许婆婆,一定能永远地存在下去。”
孝心
“许婆婆的事不用操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眼睛。”
沈呈若手掌向前,严决让的眼珠还在夜色中微微发光。
严决让一愣,道:“我的眼睛,难道还能……”
“怎么不能,只是有点麻烦,要去一趟鬼市,找墨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