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师哑口无言,只有眼泪默默地流。
严决让看着他,想到之前梦中出现的画面,诺言满脸是血,一遍遍地问着,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此刻,他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时的声音,痛苦,嘶哑,带着疑惑不解和浓浓的悲伤。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不救我呀,黄老师?
严决让深深地闭上眼,心如刀绞。
沈呈若转身,对他说道:“走吧。”
“诺言会报复黄老师吗?”
离开天台的时候,严决让小声问道。
沈呈若反问:“你希望黄老师受到报应吗?”
严决让哑然,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沈呈若笑了笑,按住严决让的头说道:“不一定就是诺言的怨念缠上了他,有可能是他自己过不了自己那关,虽然他没有直接伤害诺言,可道德和良心的枷锁把他束缚住了,他产生幻觉,总以为诺言在他身边,这也不是不可能啊,如果那样,他需要的是一个心理医生,咱们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严决让似懂非懂:“就像你说,鬼不是在外面,而是在每个人心里,是这个意思吗?”
沈呈若点头:“聪明,但是不涨工资,俗话说,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小子记住,以后可千万别做什么亏心事,否则,我一定会解雇你的。”
“老板,我不会的……”严决让话未说完,这时,手机响了。
这是他有手机之后收到的第一个电话,是安白打来的。
“啊让哥哥,你看新闻了吗,我的天啊,李嘉豪自杀了!”
安白大咧咧的声音响起。
严决让吃惊说道:“他……自杀了?”
“是啊,具体情况我也是透过尘年才了解的,他家跟李家是生意上的朋友,他告诉我,李嘉豪去了医院就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好像受刺激过度了,老嚷着有人要杀他,说是诺言找他报仇来了,医院里的人当然不信,还打算给他转精神科呢,结果不久李嘉豪就自杀了。”
安白说得激动,绘声绘色,“而且你知道他是怎么自杀的吗?我的天啊,太血腥太残酷,太不是男人了……不不不,应该说是太男人了!”
严决让急问道:“他是怎么自杀的?”
那头,安白几乎是大喊了起来:“他用剪刀把自己的小丁丁剪断了!不仅如此,他还像疯了一样,拿着剪刀把自己的小丁丁戳成了一坨烂肉,血肉模糊啊,你说这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我敢肯定,他是中邪了!哎,可是晚了呀,他戳烂自己老二以后啊,又拿着剪刀把自己给戳死了,肠穿肚烂,彻底凉凉,哎,死得好凄惨哦……”
严决让拿着手机,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啊让哥哥,啊让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好歹回我一个啊!”
安白在那边使劲叫唤,沈呈若有些无语,从严决让手里一把夺过手机,放在耳边道:“好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不用详细描述了。”
“沈老板?哎呀沈老板,我本来是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我没有你电话号码,我跟你讲……”
“不用你讲,我已经全听到了。”
“不可能啊,我是给啊让哥哥打的电话,你怎么可能听到,难道啊让哥哥开了免提?”
“就你这大嗓门还需要开免提吗?”
“沈老板,你听我说……”
沈呈若直接挂了电话,对着严决让说道:“走,我们去诺言的墓地。”
“去那儿我们能做什么?”严决让问道。
沈呈若说道:“李嘉豪已经死了,我想,诺言的怨念应该已经消除了,走吧,至少带你去见见她。”
沈呈若大步往前走,严决让小跑着跟了上去。
再到墓园,一切都很顺利,这次没有诺言的鬼魂拦路,沈呈若开车也很快,没多久,他们就到了。
进入铁门,站到诺言的碑前,望着照片上那个笑得纯净美丽的女孩,严决让无言,只默默地凝视着她。
沈呈若站在风中,一身风衣与夜色融为一体,他身影修长,一双手随意地插进兜中,良久,他低声开口:“如你所说,血债血偿——现在,他已经把欠你的债还给你了,你可以放下了吧?”
树叶沙沙地响。
这次,却异常柔和。
严决让侧眸,望着沈呈若:“你在和诺言说话?”
沈呈若没有回答。
——“有些债,从一开始就是躲不掉的,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结果了。”
闻言,严决让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轻声问:“老板,你是不是早知李嘉豪会死?”
“你不希望他死?”
“可你说,这样会加重诺言的罪孽。”
“是啊。”沈呈若从兜里抽出一根烟,“有些事,就算明知道结局,总还是要去试一试,不是因为同情那个叫李嘉豪的小子,而是因为,被他伤害的人实在太过无辜了,若因他而无□□回,确实不值得,可现在,她也不再无辜了,她杀光了所有欠她的人,我一开始就说过,红衣厉鬼怨气最重,她的债,必须拿命来偿,果不其然,这一切,都是因果。”
“倾家荡产,断子绝孙,这是李嘉豪的承诺,只要诺言离开他,现在……”
“现在,李家气运已尽,都拜那个禽兽不如的小子所赐,祖上的阴德也抵不过他这次犯下的罪孽,倾家荡产,断子绝孙是早晚的事,所以承诺这东西,也是不可随便许的,毕竟,言语有灵。”
严决让双眼黯淡:“李嘉豪死了,诺言无□□回,不知她要在地狱中煎熬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