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站有恶狗公鸡无算,七爷道,过二站四肢犹在方能成鬼魂。
吾见犬吠,见鸡鸣,抱七爷之胫,七爷执哭丧棒击吾头,棒堕,吾晕去也
阴间第六站:野鬼村
四肢不全者,止步也。吾醒来,发现自己四肢仍在,涕泣为笑,七爷复骂吾幼稚。
阴间第七站:迷魂殿
饮下黄泉水,见了十殿阎王方会吐真言。
饮下迷魂水,吾遂还魂归阳。
七爷道黄泉水苦,迷魂水酸,给吾一颗糖,要吾含在嘴巴里。
阴间第八站:阴曹地府酆都城。
吾终成鬼魂,将去一殿时,七爷问吾想当无头鬼还是无身鬼。
吾不思想当无头鬼,亦不念想当无身鬼,不禁眉目蹙蹙然,哭着问能合两为一否,当一只囫囵鬼。
七爷截然说可以。
七爷戏弄吾,吾大怒,加倍而哭,问七爷为何这样。
七爷道想分辨吾是愚昧还是聪慧。
吾觉委屈,拿了批票洒着热泪去阎王殿诉冤。
吾道:七爷戏弄小鬼,小人也。
阎王拍案而起,将吾手中的批票给七爷,道:小鬼口吐侮言,留此站,厥后为七爷所用。
七爷谢过阎王,接过批票,于吾跟前道:勉强收汝为吾之婢也。
于是吾成了七爷之婢。
阴间其余五站,吾未曾去过。
敢问七爷,吾还有机会去否?
牛头马面今日带来了数千只新鲜的鬼魂,男女老少皆有,他们手上都攥着一张批票。
今日入府的鬼魂有些多,鬼差与阴兵忙不过来,就把在茶点小肆里吃糕点吃得正欢的阿箩撺掇来帮忙了。
“生,有生界,死,有死国。”阿箩穿一身及踝的白衣,在城门当央飘着,她手拿着一只玲珑剔透的花铃摇得乖巧,故意用低抑老沉的声音,一字一顿说道。
花铃摇出来的声音很清脆,在空荡荡、阴森森的阴曹地府里还有一阵回响。
阿箩毫无生气地念完上一句话,她接着连拍几个响亮的巴掌:
“恭喜大家顺利走过前面七站,来到阴间第八站酆都城,来到酆都城的大家,已经不是灵魂了,都是合格的鬼魂了,去殿里见到阎王大人,有苦记得一长二短倾诉一遍,罪不论大或小都要兜底,恶不管是真恶还是假恶都要记得忏悔……各殿大人一碗水往平处端,定会为大家做主的……”
低抑老沉的声气一转,如一盆火儿,变得十分欢快。
阿箩还有许多话要说,比如不着急赶路的可以去小肆里吃些点心喝些小酒,语未悬口,一个留着满脸胡子的阴兵跳起来抓住她的脚踝,往下一拽,拽到地上来:“让你来检查他们的批票的,不是让你来当王八念经的!”
那阴兵叫赵源,本是迷魂殿的阴兵,前年职位升了一级,就来酆都城当阴兵了。
“人家千里迢迢来,不得说一番措辞欢迎一下嘛。”阴曹地府的地板可冷了,阿箩习惯飘着走,一双脚几乎不曾贴地,故而脚上没穿鞋,被拽下来,赤足贴地,她冷了一个哆嗦。
“欢迎你个锤锤,人家还不乐意来呢,能当人谁想当鬼魂啊。”赵源看傻子似的看她一眼。
“生死无常嘛,人间不是有句话说既来之则安之嘛?有的人脱离病痛来到冥界暂脱了病痛,虽然下世了,但勉勉强强也算是一件好事呀。”阿箩是半个三答不回头,四答和转身的人,嘀咕了一大段话也就认真去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