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
林如海微微一怔,看着薛攀一脸正色的模样,心知这次是混不过去了,只得苦笑了一声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蟠儿你。”
他说完,索性直接将他所掌握的情报跟薛攀一一说了,这才终于解了薛攀的疑惑。
原来还真是大阿哥那边儿下的手。
看明珠当时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到,他竟然是那样的人。
果然不愧是一代权相,恐怖如斯。
当然,索额图那边儿也一样。
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这两派人马混战厮杀,原本这事儿也根本就没可能捅到康师傅跟前儿去。
薛攀当时对明珠和索额图这两个人的猜测完全没有错,这就是一场两派的党争引发的血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大概就是这样了。
真是烦死了。
你们各自帮着各自支持的皇子们打架,为啥要把无辜的我们给牵扯进去呢。
薛攀适时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林如海也深有同感。
他接着就讲述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既然薛攀现在已经从康师傅那里全身而退,那就表示林如海之前做的计划安排已经成功了。
薛攀以后应该就是跟着他干了,既然都是同一战壕的战友了,那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呢。
林如海也是个爽快性子,一旦确定了薛攀是自己人,那什么事儿自然都不会再瞒着他——实在也是不敢再瞒了。
就刚刚这位小世侄那小脸儿黑的,简直让他这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都有些承受不了,以后还是算了,别那么干了。
有过了这么一次差点儿翻车的经历,林如海暗自下定了决心,以后官场上的事儿,再也不自己扛着了——有薛家小世侄这么一个现成的得力帮手,他做什么自讨苦吃什么事儿都自己筹算?
那简直太累了。
薛攀看着林如海忽然之间变得愈发热情诚挚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打了个冷战——总感觉这位林姑父好像忽然决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虽然说听到了一直想听的“实话”是比较开心了,但总感觉还是被林姑父套路了一回是为什么呢?
薛攀一边儿认真听着林如海给他讲述这些年来,他在官场中的经验,特别是大阿哥、明珠一派跟太子、索额图一派多年的党争之事,一边儿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精力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果然不愧是“九子夺嫡”,大阿哥跟太子的党派之争远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复杂,当然也就意味着他跟林如海此行更加凶险。
林如海想来也清楚这一点,说到激动之处,他忽然停了下来,对着薛攀正色道:“蟠儿,原是姑父对你不住,竟将你也拉入了局中,将来若是有个什么万一,恐怕也再无颜面去见薛世兄了。”
艾玛,这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这么远了。
而且还这么感伤上了?
像是有些死志的意思了。
啊?呸!呸!呸!
什么死不死的。
咱好歹也是个穿书人士,金手指虽然不多,但也有那么一点点,他薛攀才不会那么轻易就狗带呢。
当然也不会让你林姑父一家子轻易狗带。
旁的不说,看在你林姑父这么一心为国为民的份上,也得帮这个忙啊。
反正,说的好像他想不帮就可以不帮一样。
薛攀叹了口气,认命般地从怀里掏出康师傅那份儿手谕,将桌上的凉茶换了两盏热的,开始跟林如海讨论起到扬州赴任后的工作计划来……
这一讨论就讨论了一个晚上,他们姑侄两个连晚膳都是随便吃了几口,就又一头扎到书房讨论了。
又几乎是一夜无眠,到天色破晓时,两人总算商定了之后的策略计划,这才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相视而笑。
见天色已经快亮,两个人也是一夜都没有休息好,薛攀索性就留林如海住了一日。
林如海欣然同意,反正荣国府那边儿他早就打过了招呼,也不用再去传话了。
次日早上他们两个人都休息好了之后,就该准备启程离京的事儿了。
薛攀起了个大早,先是安排马六等人略微打点了一番要带回去金陵的行李,等林如海也起身梳洗过了,两人一道用了早膳,才又一路去了荣国府辞行。
荣国府众人自然舍不得两人,奈何皇命难为,少不得约定日后有时间多写信,有机会常来往。但大家也都知道江南跟京城千里迢迢,再见面也是十分不易,只能洒泪惜别。
贾母看着林如海哭得不行,想来是想着她多年未见的女儿贾敏了,至于外孙女黛玉和外孙子林家小弟,她更是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
王夫人也在旁抹泪,想来是看着薛攀想到了她妹妹薛姨妈。毕竟是亲姐妹,两个人各自出嫁之后,也有二十余年未见,着实是十分想念。
一时间荣国府
内充满了悲伤的气氛,还是薛攀看不下去了,自告奋勇说有空就回来京中探看,甚至说了,若是江南无事,今年九月就会回来给表姐熙凤送嫁,这才让众人渐渐笑开,将离愁别绪略驱散了一些。
终于完成了告别仪式,准备离开荣国府之前,薛攀和林如海都收到了贾家准备的厚礼——薛攀这边儿自然不必说,光是救了贾珠一命,就算搬空了半个荣国府,贾母和王夫人都不带犹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