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小舅妈
:
这世界总是一帆风顺就太过单调呆板了,为着整个世界的绮丽多姿,上天总会特意安排几个特用工具人来添砖加瓦。
张坤水不动声色的瞥了那颗发质枯黄的头顶一眼,笑眯眯道:“我五姐六姐去年参加了市里的招工考上,之前的确是临时工,毕竟是才去吗?不过,前些天两人都转正了,我六姐还因为表现突出,性格好,被制衣厂的宣传部看中,转成了行政职,现在是宣传部的一名干事。”
“哎呀妈呀,我的天啊!那不是,那不是也等于当官了?”
“庆梅这运气真是太好了。”
“可不,庆梅姑这老了,一个女儿给一点,一年都吃不完。”
“我听说这在城里有工作的都是文化人,人也都孝顺,这将来庆梅这养七个女儿,不得等于养了七个儿子。嘿嘿,要是七个丫头能够拿捏住那些文化人,这可比自己亲生的孝顺。”
张坤水听着人群中那位年纪稍大的大嫂说话,心情好得不行,一个高兴,就塞给她一把糖:会说你就多说点。
这位嫂子忽然被塞进一大把闻着就油香奶香十足的糖,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后,脸上一红,连忙道:“谢谢啊外甥女!”
外甥女?
张坤水:他这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舅母了?
“噗,翠红,人家不认识你呢。”
被叫翠红的大嫂也不羞涩,笑着自我解释:“我是你妈堂弟的媳妇。”
“小舅妈?您难道是我眼,眼镜舅舅的媳妇?”
“噗哈哈!”众女同志哄堂大笑。
吃着糖的小孩也不知道大人笑什么,也跟着傻笑。
“可不就是眼镜。”翠红舅妈道,一副丝毫不在意自己丈夫被叫外号的模样。
张坤水尴尬:他记忆里,有那么一位和他大姐年纪差不多,却辈分高一辈的少年。记忆里,那是个非常爱读书,也非常讲究辈分的人,总是板着一张脸让他们姐弟几个叫他舅舅,什么舅舅?眼镜舅舅。
因为他戴着一个小眼镜。
这不,他因为人小,就完全不知道人家真名叫什么。
翠红舅妈道:“这也怪不得人家小七,谁叫他戴着眼镜呢。这眼镜舅舅有什么不对,大家现在不都这么叫。”
“你们老十一都不生气?”
“生什么气,我家大国说了,以前他就让别人这么喊他的。”
张坤水点头:“我小时候,舅舅的确是这么教的。”
“哈哈,这不就是。眼镜舅舅也没什么不好听的,大国还说,这样听着就有文化。”
从东山公社到小洲村其实并不远,但山路崎岖,弯弯绕绕的,一会儿一个木桥,一会儿一个山坡,一会儿又一个石洞,要绕道不少。
张坤水遇上熟人,也不好自己骑车走人,就推着自行车和大家一起,顺便图谋图谋。
这不,很快闲聊中就有人注意到他车上的东西。
之前那位脸皮厚,自我介绍叫梁大红的女同志,就问了起来:“小妹,你这载得是什么东西?怎么看着像是碎布头?”
“嗯,就是一些碎布和粮食。”张坤水笑道,“我六姐马上要跟着厂里宣传部部长去粤省公干。这毕竟是她刚刚入职,能上来就被领导看中,自然也想为厂里做些贡献。何况这次公干是面向全世界的,成功了的话,不仅是为厂里做出了贡献,也是为国家做出贡献。
所以,她思来想去,就琢磨着能不能弄出点不同。这不就让我带一些粮食和碎布过来,看看外婆家还保存没保存以前的刺绣画。”
刺绣画?所以这是准备用布头和粮食换刺绣画?
人群中不少人瞳孔微怔,明显是心动了。她们中不少人家家里都正青黄不接,要不是现在是夏天,有蔬菜瓜果野菜什么的顶包,早躺在床上等秋收了。
最重要的是她们中虽然不少人是外嫁过来的,但也知道家里的婆婆曾经是绣娘,甚至有些人家里还有什么刺绣画传家宝之类的。
不说多的,哪怕用一幅画能换到粮食,她们相信家里人都是不会拒绝的。
“那个,我们,我们能换吗?”有人心动的问道。
张坤水不动声色的注意着人群,笑道:“按照我姐的意思,这件事要先给我外公说。由我外公牵线搭桥,也算是为大队创收。
她的意思,只要刺绣画够好,她可以用粮食,钱,或者票换。对了,还有我这辆自行车,我这自行车别看壳子是旧的,其实里面都是新的。是有人从自行车厂子里专门弄出来的,特意这么加工的。并且它在市里是备注过,上过牌子的,也不用担心有人查。”
自行车也能换!?
一群女人惊讶的嘴巴都张大了,就连不懂事的孩子也睁大灵动的眼睛,好奇的看向自行车。
这个年代,基本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躲不过自行车这件奢侈品的诱惑。
之前她们是不敢多看别人家的自行车,现在听说还可以换自行车,一个个立马去观察张坤水推着的自行车。
这车子之前看着一副半旧不新的模样。
现在仔细看,真得如对方所说,除了自行车的轮子挡板这些是旧的,其他不论是车轮,车把手,车铃铛,还是链条脚踏等,都是崭新的。
张坤水乘机继续诱惑道:“我这样的自行车,在城里别人可是报价两百块我姐都没出手的。知道这是什么牌子吗?沪市的凤凰牌自行车。
常去供销社的应该知道,凤凰牌载重自行车,就算是有票,一辆车子也得一百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