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不改的话语苏然竟也不觉得敷衍和烦，美滋滋地窝在对方怀里吃水果，在他给自己擦沾上水渍的手时，凑上去要一个缠绵的亲吻，然后在红酒和冷香混合的信息素中昏昏欲睡。
周韫已经很少离开第三区了，他逐渐放权，海外的生意交给了信任的人打理，自己则窝在周家老宅，三两头就打电话喊苏然回去住。
苏然才不肯回去，拒绝两三次后电话都懒得接了。
周韫对陈榆西还有气，当间谍暗戳戳搅了自己这么多场生意也就算了，还把自己儿子迷得神魂颠倒，让他想报复都没处下手，五十几岁的人败在一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手上，他心里憋屈，可又毫无办法。
最终还是拉下脸打给陈榆西，让他有空带着苏然回来住两天。
苏然不太乐意，可怜巴巴地望着陈榆西：“陈榆西，我不想回去住。”
陈榆西一边替他收拾衣服装进包里，一边说道：“不住，就回去看看。”
苏然才不信，把对方整理好的衣服一股脑拉出来扔进衣柜里，看起来有些生气，质问道：“那你收拾衣服干什么？”
陈榆西无奈地看着他：“天气冷了，这些穿不上了，我只是收起来。”
苏然的气焰一下子熄了，低下头支支吾吾：“对不起，我刚刚……”
“没关系，”陈榆西拉住他的手，在他发顶亲了亲，又捏着人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碰了碰他嘴角，“没关系，我原谅你。”
苏然把头靠进陈榆西脖子里，闷声道：“我下次不这样了。”
陈榆西无声笑了笑，没有把他的话当真，但仍是附和道：“好。”
就是苏然下次还这样，陈榆西也还是会原谅他。
又或者说，他根本都不会为此生气。
回周宅那天天气不错，苏然也没有之前那么抗拒，全程乖乖地牵着陈榆西的手，见到周韫之后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摆脸色，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溜去院子里晒太阳。
周韫对陈榆西没什么好脸色，语气倒是平常：“陈榆北呢？”
陈榆西将手里的水果交给保姆，回答他的问题：“小北在学校上课。”
“周末还要上课？”
“嗯，之前落下的功课有点多，我给她报了补习班。”
周韫其实对于小孩学不学习这件事情不太在意，在他看来，学习是为了生存，那直接学怎么生存不就完了，要真喜欢那些课本里教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完全可以请个顶尖的老师来家里教课，费那劲去学校干嘛？
从前要不是苏丙声坚持，他也不会让苏然去学校上课的。
到底是陈榆西的妹妹，他没有插手管教的资格，苏然也不喜欢她手伸太长，只好叮嘱了一句：“下次带着她过来。”
这丫头乖巧得很，还会看眼色，比苏然贴心多了，要不是有个陈榆西夹在中间，他挺想认她当干女儿的。
陈榆西温和地笑了笑，应下了：“好。”
临近中午，周辉、周安、温雅优陆续到来，却迟迟不见周宁。
周韫便开口问道：“周宁呢？”
“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我也很久没见他了。”周辉皱着眉，想起自己先前打两三个电话都被周宁敷衍过去的事。
周安眼神一闪，显然是知道些什么，与温雅优对视一眼后面不改色地替周宁打掩护：“可能在忙竞选的事情，他上次跟我提过一嘴。”
第三区区长竞选五年一次，今年年底又是新一轮，若是周宁想往上爬，这段时间忙起来也是情理之中。
苏然想起前两个月在医院见到全副武装的周宁的事情，贴在陈榆西颈边跟他咬耳朵：“上次……”
刚说了两个字，被陈榆西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手指，又把剩下的话咽回去了。
众人没在意他俩的小动作，也没再谈论周宁缺席的真正原因，一同入席就餐。
晚上八点左右，陈榆西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偌大的周宅又冷清下来。
周韫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一点儿车影也看不见了才慢吞吞地转身回卧室。
他的卧室很大，也很拥挤，数不清的东西整整齐齐地堆在房间各个角落，有相框，有画，无一例外全是同一张脸。
这人脸上有着一双和苏然一模一样的眼睛，眼里却充斥着悲伤与难过，像一罐加了毒药的蜜糖，吸引着人靠近，又让人不敢靠近，生怕那情绪从画中蔓延出来，落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