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四面透风的烂尾楼里,不知何时摆了一张桌子,一个人坐在桌边,正在悠闲地剪着指甲,身后四个彪形大汉站了一排,脚底放着一口大皮箱,不知箱子里是何物。
“噔,噔,噔。”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过,从楼梯口又上来五人,同样抬着一口大箱子,径直走到了桌边,为首的一人坐了下去。
“钱带了吗?”
他的声音沙哑,听起来有些古怪。
对面的人挥挥手,身后两名大汉将箱子抬上了桌,轻轻一捏卡扣,箱子应手而开,里面满满的全是钞票。
那人拍了拍箱子。
“一千万一分不少,货呢?”
嗓音沙哑也挥了挥手,身后两人小心翼翼地将箱子平端起来放在桌上,轻轻打开了箱子,里面竟然躺着一个婴儿,眼睛格外的大,正在滴溜溜四处看。
对面的人满意地挥挥手,一名大汉过来抱起了婴儿,嗓音沙哑也挥挥手,两名手下将钱箱盖上抬了起来,随后五人扭头走向了楼梯口。
整场交易只说了两句话,看似平平无奇,哪知嗓音沙哑一伙还没有走到楼梯口,身后忽然一声枪响,嗓音沙哑的一名手下随之倒地,嗓音沙哑反应迅速,就地一滚到了一个柱子后方,可怜几名手下未及反应,被接下来的几枪尽数打死。
嗓音沙哑看着手下瞬间死绝,喘着粗气从腰间掏出一把机关枪,怒嚎一声跳出来,对着这帮黑吃黑的孙子就是一通扫射,枪口喷着火舌,子弹带着劲风尖啸而过,谁也没想到他能把机关枪别在腰带里,对面五人顷刻间全被打成了筛子,那名抱着婴儿的壮汉最后倒地,手中婴儿脱手而出,此时也没有别人能够接住,那婴儿在天上划了个抛物线,竟然飞出了楼,向楼下坠去。
“笑笑!”
张钢铁喘着粗气从干床板上弹了起来,眼前的黑暗将他拉回了现实,原来只是一场梦,张钢铁长长地吁了口气。
“我女儿要是值一千万,我这辈子可有事干了,天天得防着贼惦记。”
张钢铁这样想着,屋里全黑,浑然不知道时辰,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找他喂奶,不过这样独处也好,他的头脑清醒,能够有时间想办法。
张钢铁静下心来细想,首先得弄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这无疑很难,如果他们一直把他关在这间小黑屋,只有笑笑饿了才抱进来让他喂一下的话,那无论如何都弄不清。
这间小黑屋倒是和关刘老六的小黑屋差不多,没想到前脚还在探望屋中人,后脚自己就成了屋中人。
想到刘老六,张钢铁的眼睛忽然亮了,看望刘老六的时候他和郝帅穿过了整个楼道,亲眼目睹了好几个患者,有一个边哭边笑,鼻涕眼泪全部舔进了嘴里,有一个敲桌打凳唱大戏,拜着关二爷上演桃园三结义,有一个女的看见人就脱裤子,让你看她两片白花花的屁股蛋子,这些患者有一个共同点,如果不犯病,你根本看不出他是神经病,就像刘老六,前几句跟你沟通正常,冷不丁蹦出一句疯话来,让你知道他并不正常。
刘老六能装疯卖傻,别人为什么不能?这个想法一出来,张钢铁的一颗心顿时砰砰直跳,自己在柴哥面前的表现的确很像神经病,头上挨了两扳手不知道疼,只顾嘴上骂人,唯一像正常人的是在喂奶的时候,还说了句她只喝我喂的奶粉,疯子懂得喂奶吗?这个问题关乎人性,恐怕世上最好的神经科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疯子都能生出女儿来,喂个奶很奇怪吗?
张钢铁仔细回想刘老六的神态举止,思考怎样装疯看起来真实,毕竟面对的是一伙不要命的人贩子,被识破了非常危险,但这是目前他所想到唯一的办法,为了女儿,他什么都愿意做,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做她无敌的奶爸!
张钢铁从地上摸到自己的头套,又戴回了头上,随后躺下装睡,头套里又闷又热,不过不影响呼吸。
又过了不知多久,外面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婴儿的哭声,是笑笑,他们果然只是把张钢铁当做没有感情的喂奶机器,门开后,有个人进来踢了踢张钢铁的小腿。
“起床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张钢铁被踢得抖了抖,却翻了个身继续睡。
那人一把将张钢铁拉了起来,扯掉他的头套。
“我又没绑你的双手,怎么不把头套摘了呢?”
张钢铁骤然见到亮光,双眼本能地合上,他的头上全是头套捂出来的汗,头发一绺一绺粘作一团,伤口被汗浸湿疼得厉害,这些他完全不去理会。
“天亮了?”
张钢铁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