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逃不出来。
平头哥咽下口唾沫,喉咙因畏惧而紧绷着,让他喘不上气来。
对不住啊,小兄弟。
他心中歉然,弥补地为路杳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安拉胡克巴”,中西结合求了个遍,可他心知,这些没一个能帮上路杳的忙。
平头哥攥紧扶手,一摇一晃地步下楼梯。
他要去公寓大厅,找管理员领赏。
一个玩家可以被游戏放弃,但是一个人不能自己放弃自己,他这样子是肯定回不去了,既来之则安之,要悉心过好眼下的生活才是。
老婆半个月前恶心呕吐,好像是怀孕。
虽说鬼和人不一样,但既然是怀孕,就应当是要加强营养的,公寓里资源有限,不得已,他去拜托了那位手眼通天的管理员。
管理员很好说话,给他们许多特殊照顾。
然后在昨天找上他,索取迟来的报酬,请他帮个小忙,确实是个小忙,无需伤人见血,而只需要动动嘴皮子——
找到这位特殊的玩家,骗骗人。
咳,也不能说是骗人吧,毕竟他说的都是亲身经历,仅仅是把部分经过稍微美化了一下。
譬如说他老婆实在凶悍,经常没轻没重把他鞭笞个半死,也就是怀孕的这段时间,才温柔了些。
嗐,还是别想这么多了。
管理员答应过,办妥了这件事,就给他们换个大房子。以后就是一家三口了,是需要个大房子。
……
房间里,路杳不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他冻得嘴唇青白,直打哆嗦。
因为这里阴暗、森冷,仿佛一个密不透风的制冷机器的内部,冷调的蓝光泼洒,扭曲了所有温馨的装饰,使它们变得阴险、邪恶。
——一个名副其实的鬼屋。
厉鬼无形游荡,带着对屋主纯粹的爱与恨。
既想要将他血淋淋地剖开,将他恶毒的心肠吞噬殆尽;又渴望他温暖鲜活的身体,想要那细柳的腰肢只为自己扭动,让不忠的妻子变作滋养情欲的上等温床。
窗帘漂浮,一绺冷风打着旋儿吹过。
空气中忽然荡起电器高功率运转时的悠长嗡鸣,它们在路杳裸露的皮肤上烧灼出细微的痒意,仿佛微小的电流流窜而过。
也许,他枉死的丈夫就站在他身边,结实的手臂环着他的肩与胸,弯刀样的利爪悬在他脆弱咽喉的前方,杀意沉聚。
只是他看不到。
他只能在恐怖的战栗中徒劳等待着,等待催命的铃声响起,厉鬼守候多时,夺去他的性命。
路杳绝望地僵站了好一会儿,忽而踮起脚尖,冲进卧室,掀开衣柜,娇小的身躯差点要跳进衣柜中,将一排排衣服扒得呼啦啦响。
他找到一件羽绒衫,赶紧套在身上。
长筒羊毛袜也来者不拒,袜筒拎到小腿的位置,勒出优美的圆弧。